二人对视了稍许,游里溪继续道:“或许是料定你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也或许是要让藏在暗地里的人分不清你到底有没有招供。这件事南天子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想问。”

蛇影苦笑,刚刚还宠辱不惊的一个人,这一刻竟然变得格外的失落。低声道:“真不愧是南天子,果然是智谋过人。不错,我找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不过他们一定害怕我说出什么来。”

蛇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握拳闭目,哽咽道:“这招棋实在是高,实在是高!”

游里溪笑了,十分的得意,道:“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蛇影垂下头,脸上的神情十分苦涩,他努力想要笑,却只是让脸上的肉皱了起来,看不出到底是笑还是哭。

他的神情半点不漏都看在游里溪的眼里,游里溪的嘴角上扬,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让自己的坐骑上前去与拉着囚车的马并行,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你从不归山来。”

蛇影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扑到囚车正面,抓住铁栅栏大吼:“你想干什么?南天子说过的,不会对我的家人做什么的。”

游里溪转过头来,一脸杀气道:“南天子是这么说过,所以你最好祈求南天子一路平安,否则,药山铁骑必叫不归山寸草不留。”

蛇影的心沉到谷底,他明白过来,直到刚才为止,游里溪都只是在猜测而已,所以才要背对着他,以防他看出什么破绽。

而他的反应,无疑正好证明了游里溪的猜想。想到因为自己将故乡的老少牵扯进来,蛇影愤恨不已,双颚用力咬合,牙齿碎了两颗恶狠狠的盯着游里溪,恨不能将他活生生的撕碎。

到了这步,蛇影不得不考虑想南天子招供。可是他有什么可招的呢?这里已经不是汇水崖,汇水崖之后的行动是如何安排的?他也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顾及这许多,总之先见到南天子再说,朝游里溪喊道:“我要见南天子。”

游里溪都懒得回头,告诉他道:“你不必枉费心思了,除非南天子说要见你,否则没有人会帮你通传的。”

蛇影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幕后主使之人。”

游里溪被惊得当即怯住。等回过神来,腰间的刀已经出鞘半寸。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道:“这可真是个大消息,不过我不信,你若能说出他来自东南西北哪一方,我便去通禀殿下。”

蛇影愣了,他没想到游里溪会给他提出这样的难题。长叹一声,失落道:“你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信息了吗!”

游里溪道:“虽然还不确定是谁,不过总算是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蛇影不在说什么,他已经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他根本也不知道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主人效力,只是为了丰厚的报酬,也为了男儿自当配长刀的信念。

游里溪刚刚激起的心又沉了下去,本想从蛇影这里知道些什么,可是蛇影知道的还没他知道的多,夹了一下马肚子,前面巡查去了。

蛇影蜷缩在囚车里,像一只斗败的落水鸡,涕泪和着往肚子里咽。再也没有看下脑袋当凳子,剜出心脏当饵食的气势。

他终于还是认输了,他不怕死,却不能不管家小的死后。朝着押解的卫兵叩首请求道:“请通报南天子,犯人蛇影求见。”

卫兵斜瞟他一眼,嘲讽道:“你可真是把自己当爷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出真实姓名。”

蛇影再三叩首,恳求道:“请你大发慈悲,贱民自知罪该万死,罪孽深重不敢再有姓名。”

听见他这么说,卫兵也是吓了一跳。这个蛇影还真是条硬汉,为了乡里,竟然连名字都可以舍弃,一旦没有了名字,他这一世就只能沦为奴隶,日复一日的在暗不见天日之处劳作,直至累死。

不过,即便他有这个决心,卫兵也并不打算成全他,道:“你不必网费心思了,殿下无恙,不归山自然安好,殿下但凡少了一根头发,药山和五莲峰都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片刻,卫兵转过头来看着蛇影,道:“找出幕后主使自然万事大吉,找不出来,怒火自然就要烧到不归山。”

蛇影明白的,若是找不出幕后主使若是不能再抓到别的人,他就是唯一的罪犯,所有的罪责都要他来承担。而生养他的不归山,当然也要连坐。

之后的两天时间,蛇影如同行尸走肉,给他饭就吃,吃完就蜷缩在角落,跟他搭话也不理。

到了第三天黄昏,他终于愿意开口,跟卫兵请求道:“可否跟医死人说一声,我想见他。”

不能见南天子,但是医死人的话说不定可以。蛇影就是怀揣这样的心思对卫兵开口,卫兵果然也爽快的答应了,道:“等换班之后我会找空转告他,至于他是不是愿意见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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