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还未散,纸笺带上恶鬼面具穿行在妖市中,忽然听见头上一声清越的啼鸣,眼前大亮。

与此同时,远处降天的朱晷“锵,锵,锵”响了三声,金玉敲击声传来妖市,与那清越的啼鸣共同激荡,盘上云霄。

纸笺只觉得那声音也在她的四肢百骸荡开,浑身一震,她抬头一看,只见一只金色的三脚金乌正震翅飞来,那金乌光芒四射,每根羽翼都燃烧着火焰般的金色的妖力。

它刷地从纸笺头顶飞过,无数金币从天而降,恍若金色的雨,一时间整个妖市都沸腾了,众妖纷纷窜起抢钱。

啼鸾声不止,金乌向更远的妖市飞去,妖怪都追着欢呼,摩肩擦踵,喧嚣震天。

纸笺与妖市逆行,她眼里尽是金光,脚下踩着金币,耳闻身旁妖怪颂赞“伏空永盛,金乌永固!”

她牵扯起鬼面下的嘴角,好一个盛况空前的妖市,好一个繁荣迷乱的妖世。

人头攒动的妖群中,唯有她一人挤过妖群,逆向而行,却突然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亦带着一张鬼面具,紧紧地钳住了她的胳膊,袖中匕首向她刺来。

纸笺一把握住匕首,紧按住他的肩膀咬牙道:“别在这里动手,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

妖族已辞旧迎新,人族的大年刚刚开始,群妖中唯一的两个人却血剑相抵……或许,就如同他们的面具一般,也是两只鬼罢了……

那人见一击不成,收回了匕首,用刀抵着她往前。

纸笺从容地向前走,苦笑一声,将手里的灯笼扔了。

“你最好别耍花样。”他的声音十分年少,还带着些鼻音。

“我又打不过你,你都能从降天那么多侍卫里逃出来,我能耍什么花样。”

她说着从香袋里拿出一方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血,一下一下用力的擦,怎么也擦不完……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出了妖市,眼见后方灯火远去,纸笺道:“你要杀了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降天已经知道了今晚有人闯入,我需要一个替死鬼。”

“可他们都看见你了,就算没看见脸,最起码能看出来你是个男的,你杀我有什么用。”纸笺有些慌,心里怦怦道:“你要找,就去找那个跟我在一起的人。”

那人抵着匕首从纸笺的腰一路上移,最后将刀移到了脖子处,“他在哪?”

纸笺只觉得脖子一凉,一阵麻意从脊椎骨一路窜至头顶炸开,她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只能强行镇定道:“找到他你能放了我吗?”

她大脑正在飞速运作,这个人修为很高,跟他硬扛几乎是在找死,她只想拖延一点时间,拖延到……

“咱们毕竟都是同族人,我也不想大开杀戒。”那人阴沉道:“杀了他,放了你。”

我信你个鬼。

“那你跟我来。”

“我警告你,降天我都出得来,要是跟我耍花招,你掂量清楚。”那人突然贴近道。冬夜的风本就很冷,丝丝麻意瞬间纸笺爬满全身。

“不敢不敢。”她讪笑道:“他在降天前的酒楼,咱们……”她指了指后方的灯火,“往回走。”

除了妖市其实也有路可走,只不过那里都是贵胄世家的府邸,重兵把守,风险太大。

谁知那人却抵着纸笺生生转了个弯,要从世家的府邸门前走,大约是怕妖市人多生乱。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酒楼前,金乌已经不在了,妖市安静了不少。

那人加深了力道,恶狠狠道:“人呢。”

纸笺只觉得脖子一寒,刀已深入皮肉。

那人将手搭在纸笺肩膀上,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揽着她一般,纸笺心跳加速,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僵硬道:“在楼上。”

此刻她心里万分后悔,不该将向初的那根草环丢在了摇州……

那人推着她往前,纸笺迟疑着不想迈步。

她在等……

“快点!”那人的刀又深了几分。

“你再使劲,我就死了。”纸笺吃痛道,她额上冷汗大颗低落,后背早就湿透了,却故作轻松道:“我要是在这喷血了,你也不吉利啊。”

那人蔑笑一声:“这么慢吞吞地,是心疼那位小相公了?”

“还行还行,我命比较重要。”她说着,不得已往前迈了一步。

她前脚刚踏进酒楼,说时迟那时快,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噼啪”声,与此同时,天光大亮,明彻夜空,亮若白昼。

所有人都惊住了,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除了纸笺。

她瞬间提起了十成十的灵力,迅速拧断那人手腕,脚尖用力一点,飞速掠入妖市。

那人惨叫一声,双目血红,血丝几欲跳出眼球。

他一咬牙,捂着手腕立刻追了上去。

妖市再一次人潮涌动,所有人都朝降天跑去——方才那巨大的爆裂之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天顶终于炸了。

纸笺心知,论速度自己绝对比不过那人,于是只能靠妖群来遮掩自己的形迹。

她用力地捂着脖子再一次逆着妖群跑,动作一大,血不住地往下流,瞬间湿了半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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