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你父亲辞官回了莱阳乡下。你继母陪在他身边。”刘雁坐到了墓碑旁边,像他就坐在身侧一般交谈,“起你继母,在你死后,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听曲,还照顾了一位孤女。有时候竟然会念叨你的名字,她对不起你。”
“你以前的跟班,周阳。前年。应该是前年吧。娶了亲。听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前几日,我在街上碰见他,他身边跟着个奶娃娃,应该是他儿子了。”
“我呢,这些日子,都在家里修身养性。三年了,三年我都没敢来看你,怕的就是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你面前哭起来。”刘雁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欣慰道,“如今看来,这三年的修身养性是有成效的。”
“一晃我都二十四了,真正的老姑娘了。嫁人是嫁不出去了,只是这长安也待不得了。这长安城,如今已不是以前的长安了。它,该被称为魏深的长安了。”姑娘扶正了他坟茔上被风吹倒的草,温柔道,“我打算离开长安,可不是为了你。你欠我的那条命还清以后,我跟你就互不相欠了。”
“我父亲年事已高。从去年开始,就打算告老还乡的。只是魏深不允,一年一年这么拖下来,后面总归是会答应的。届时,我会和父亲一起回到母亲的家乡江南。我活到二十四岁,还没去过江南呢。”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自觉笑起来,“我知道你在笑话我。要不是遇到你啊,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待在长安呢。为我那王家夫君守寡。”
“起来,我真的是蠢钝。王老太君巴不得我死在家里好给她孙子守住女人节操,王夫人恨毒了我巴不得我为她儿子偿命。我在王家的这五年却一直以为她们是一心一意待我的。”她如云烟一般清淡的口气根本不像是在谈论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在王家的五年,日日被拘在院子里吃斋茹素,连父母亲也不曾见上一面。我从王家出来的第一次,就遇见了你。我当时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现在想来,不过是王家对我的又一次算计罢了。”
“王家算准了我性子刚毅,必定会撞死以证清白,这样也当给她们早逝的孙子儿子守节了。不得,王家还会因为我这宁死不屈的一撞留下芳名。只是可惜了,我偏偏没有如她们的愿。”
“我欲探知你身上的谜团,没想到却被卷入更大的漩危”
“本来的启帝,或是被别人灵魂给占据了身体的启帝。若是知道他的下最终被一市井民给取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这世上一遭。”
“只是,这些和我和你都没什么关系了。”
“我最留恋的还是我和你在雁门关边境的日子。日日中午都有记不清长相的老人来教你北国语,日日夜晚都有不同长相的嬷嬷来盯着你用牛奶泡手。日日清晨,我醒来看到的都是你一人。”
“你总是爱对我笑。你为我打水洗手,你为我劈柴烧热水洗脸,你为我抓捕山中的野物而后烹调成可口食物。你为我缝补破了洞的衣物。”
“要不是我知道你就是如假包换的原谨其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如启帝一般被人给夺舍了。”
“我刘雁这辈子没遇上几个男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你了。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免得我把你记得太深刻了。”刘雁掸璃钗裙上的灰尘,站起来,向长满杂草的坟茔深深一拜,“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晟七年。
晟帝终于允准刘太傅告老还乡。同年,他携老妻寡女回到了江南老宅安顿了下来。
刘雁喜欢这江南的水土景致,只是一到这夜里,总是爱做许多稀奇古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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