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跟陈妹正在动作迅速将锅里的猪头用木棍架出来的妇人安霖并不眼生。

那是村长家的儿媳妇玉娇,跟陈妹隔了几条街的妯娌,按照辈分,安霖还得喊她一声婶子。

‘婶子们这么早啊。’安霖倚在门口背对着阳光,入了秋早晨的山村冰冰凉凉的,她给乐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

‘大郎媳妇也这么早啊。’玉娇听到声音并没有转头,而是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声音爽朗的跟安霖搭起话来。

她性子豪爽,平日里讲话嗓门也是亮堂的很,经常都能在溪边听到她‘哈哈哈哈哈’,余音绕耳的大笑声。

虽然是早出了五服,可这是周大郎除了他娘之外最亲的亲戚了,安霖不想让这房关系走远了。

人生在世,连关心「你吃饭了没有」的人都没有,这种滋味,安霖上辈子尝够了。每次远远碰到她都会喊她一声‘婶子。

玉娇倒也中意大郎媳妇看着娇弱实则嘴甜性子爽,周家在下岩村本来就根基浅,往上数也就是三代以前才到这儿落脚,说起来,连祠堂都是临时落成的。总的来说,周家人一直也抱不成团。

两家本就沾亲带故,因此玉娇对于这位周家儿媳总会显得亲近几分,总会问她小孩问她,小孩如何了啊,吃的多不多,够不够乃吃。知道她家地少,又问她家里菜够不够,不够来婶家拿。

然后总是隔三差五的抓一大把青菜送到安霖家里。

‘这是哪个爱凑热闹的,这么早也跟着起啊。’玉娇看她手里抱着个小家伙,趁着水热一边用镊子拔猪毛跟安霖搭话。

‘是安安,我一起她就跟着醒了。’安霖低头看着怀里精神头充足小家伙不由得笑道。

小家伙仿佛知道有人在讨论她似的,咿咿呀呀的跟着应和,咧开没牙的小嘴巴笑了。

‘这鬼灵精咿咿呀呀的说什么呢,是不是知道二奶奶今天要做好吃的啦。’玉娇婶两个儿子,给她生了六个孙子,最小的那个叫狗剩,天天跟英伯娘的大孙子盆子玩在一起,小儿子和小儿媳在镇上做工,几个小孩是玉娇婶一手带大的。

倒不像别人稀罕孙子,玉娇婶,也就是村长家人丁兴旺。她自己家就六个孙子,连隔房的兄弟也同样六个孙子,所以她特别稀罕姑娘。

每次送菜过来都会特地来看看安安,以前的玉娇婶倒并不和陈妹走的相近,安霖忍不住要怀疑她是借着送菜的由头来逗安安。

‘啊~呀呀呀~。’像是知道有人对她说话,安安包在小被子里面的小脚丫乱蹬,嘴里咿咿呀呀。

‘呦,这姑娘,听到吃的就忒兴奋。’分水婶眼神望过来,然后跟玉娇婶打趣道。

‘那可不是,我看她就是个狗鼻子,一点肉腥味都逃不过她去。’

玉娇婶说的大声,倒是把大家都听的笑起来。

乡下说你狗鼻子什么的可不是骂你,说你狗鼻子猪鼻子牛嘴巴那是希望你长的壮实的意思呢,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小孩叫什么狗剩,比如英伯娘的几个孙子什么缸子盆子锅子铲子,玉娇婶的一群孙子叫什么狗剩的还有锄头榔头砖头铁头大头…

眼睛所能见到的工具物品,上至仙人下到牛粪,皆是名字。

连她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躲不过一开始被陈妹喊桐柱子铁柱子的命运。

倒是安雨霖,闺名霖姐儿,她也自然的喊两个儿子为文哥儿,远哥儿。铁柱子铜柱子什么的,她实在觉得面对自己的儿子有点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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