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冰雪之心生病以来,伤寒的症状相较于她刚醒时已经完全消除,只是除了夜间仍有断断续续的高热和浅眠以外,倒也没什么不妥了。她白日里照旧习鞭游玩,时不时去集市上做一做管制之举,似乎一切如常。可一到晚上,她每每在梦境中挣扎都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压抑,似乎梦里总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注视着她,而她每一次被惊醒后都是大汗淋漓。

她住回了影闭关的小楼里,这里四面都有雪山环绕,气候常年冰寒不变,看似远离人烟,实际上却不至于自绝于人群。自和外陆通商以来,这里就变成了影固定的居所。冰雪之心从未见过影有强烈起伏的情绪,她没有闺蜜,也没有家庭,还小心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这样看起来,武者这个职业和超级英雄这个职业一样,无限风光底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寂寞和无奈。就连自由这一项,都被看不见的责任给圈住了。

自她一觉醒来后,影便再没有同她说过话,七武城四散在外的叔叔婶婶们陆陆续续都聚到了临海镇上,这是这十几年来她看过熟人最多的一次,可是唯有影,好像彻底消失了。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她不怕麻烦,想要一一弄明白心中所有的疑惑。但这种焦心之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机会并不是随时都有的。

“影,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这一次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闭关的场景吗,那时候我像一个粘人精一样,话不会多说几句却总是吵着要来见你。”她那时刚来到七武城,极没有安全感,她变成一副婴孩的模样,心肠好像也成了婴孩一样依赖粘人。她想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想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我不喜欢你把我拒之门外,海砂拿我没办法,只好日夜陪我玩耍,彩旗婶婶的厨艺,也在那时突飞猛进。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小孩吧。”

……

“等到长得大了一些,我熟悉了七武城,也熟悉了七武城的每个人,我把大家都当成了家人,把七武城这片土地都看做了家,这才慢慢放下那些短暂的别离。我明白了,在大家漫长的生命中,几年,十几年的光影不过是短短一瞬,别后总有相聚,只要心在一起,其他的也不是那么值得一提的。”

浮萍,遇水而生,一生都是随波逐流,居无定所,无根亦无依靠。她来自异世,就像一颗浮萍,她好不容易把七武城当成了家,就再也不想感受那种飘零的苦楚了。

“所以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你,我很害怕自己在心里面建设的一切会在一夕之间崩塌。你会生气吗?”

……

“不过想一想,好像也没那么着急。我很有耐心可以等待你的答案。只是你不要不说话,不要晾着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

“这几日我总是能想到我们坐在一起听老杉树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星子在天上一闪一闪的,我就跑出屋外,外面的风景多美啊,漫天飞雪,可回过头来,你却不在了。”冰雪之心的声音有些发梗,她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感。

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我很想你,影。”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难过的呜咽着。

第二天冰雪之心依旧是被魇醒的,她心情低落的坐在床上,从镜子里看,两只眼睛肿的像是两个核桃。

大概是她这段时间的样子太过可怜,彩旗婶婶的一腔柔肠仿佛完全被激发了,居然每日都来小楼照拂关怀,三餐不落,时不时还会感叹回忆她儿时的美好时光。要不是她还记得彩旗婶婶被她气的大喊小魔怪的日子,说不定还真以为那副婶慈女孝的画面是存在过的。

“谢谢你啊!”她夹了一筷汤包放到海砂的碗里。

“不用客气。”汤包被海砂一口吞下肚,他才疑惑道:“不过,你谢我什么?”

“昨晚你又把我扛回房间,辛苦你了。”

“昨晚我并未来到这里,雪心你是不是做梦了。”

“不是你?”难道是彩旗婶婶?

“也不是彩旗婶婶,她昨晚在赌坊大杀四方,哪有空管你。”当着当事人的面把人直接拆穿的,估计也只有海砂这样缺根弦的孩子了。

果不其然,彩旗婶婶眼神寒光一闪,大概是琢么着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她将包子烧饼全放在了冰雪之心面前,道:“其实也不难猜,你想想除了我们,还有谁对你的病情最为上心?”

最为上心?她思考的咬着筷头。“录叔叔?桑木大叔?齐叔?难道是赤峰岩大叔,应该不会吧!”如果是赤峰岩大叔,她都能想到自己估计是被拎着脚脖子甩到床上的。

“你再想想,不是那群老头子,还有别人呢。”

“难道是……”她睁大了眼睛,彩旗婶婶也同时睁大了眼睛。

“吉利婶婶!前几天她还来送过坚果呢。”

“是玖莲大人啊!”

“是玖莲吗?”虽然心里有一些期待,但凭她了解的玖莲,应该并不会这样做。

“不可能啦!”海砂越过彩旗婶婶,搬着座位移动到了烧饼的一面。彩旗婶婶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但“咔擦”一声脆响,手里的筷子应声断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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