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真的没有考虑过为何修行。读书,修炼,修炼,读书。这般单调的生活,在与她相识之后就有了变化,生命的轨迹上多出许多异样的色彩。
可是,如果真如她所言,百年之后,他的生命还会有这些精彩吗?直觉不会再有。
忽然,东方一颗星辰越来越亮,随着它的出现,心空的深蓝渐渐消退,出现了鱼肚白。
他推演着这颗星晨的轨迹,发现它在天空变白的瞬间黯淡了,但是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太阳出现的时刻重复着同样的使命,仿佛太阳的守护神,又像它的引路人。没人知道此时明语心底得出怎么的答案,也没人知道他如何选择。
此日清晨,晨光出起。相诗诗御剑而下,在书院门前不远处看到立着的身影。感受到来人脚步以稳,孟汀舟转过身,看着她清冷的面容上此刻带着甜甜的笑意。
他虽有不舍,但是也明白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将手中的一份信和一枚玉佩递给相诗诗。然而相诗诗接过玉佩看了一眼,摸索了一下与配上那一个帆字,将它还回去。
“信我送,但是这信物你能不能换一个?”相诗诗诺诺的看着孟汀舟,严重笑意盈盈。
“这个最管用,有了它你可以在泸州横着走。况且我没有别的了。”孟汀舟故作不懂她的意思,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还横着走呢,又不是鳖。”相诗诗见他还是不肯接受,拍了她一下。随即祭出天狐弓,转头冲孟汀舟甜甜一笑:“等着我去泸州提亲。”丢下这一句话,转身挥手离开。
临渊,二人看着御弓离去的人,谈论着今早听到的事。
同一时间,春风十里深处的草舍。明景云捋着胡须看着站在窗前的年轻人,微微皱起眉头。
年轻人身着玄色广袖长袍,有着一张比小女娃娃还娇嫩的面容,但是五官并不阴柔,反倒跟他身上的玄色一致,给人成熟沉稳的感觉。头顶的的白色发冠小巧别致,一根白玉发簪将其固定在头顶,额前一枚锥形紫色宝石垂至眉心。
像一只睥睨天下的紫眸,能洞穿世间万物,好看中透着几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那枚紫石便是世人所传的神目石,世间只此一枚。此时少年已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看着窗外,双手背于身后,广袖几乎垂落地面,袖口处淡金色丝线绣着如他额头那枚玉佩形状的眸子。
玄色外深墨色里衣的襟边是云纹绣样。黑色稍宽的玉带束腰,一丝不苟,正中垂挂一枚白玉阔叶状玉佩,给他的气质添了几分纯粹。
外袍的胸襟口各有一枚黑色金纹圆扣,被玄色丝带编成的细绳相连,中间留有一部分宽松,细绳两端是玄色穗子。左右袍摆处两只黑凤栩栩如生,有种随时飞升的错觉。
这样一件外袍,自然是只有琉璃岛继承人才能穿的,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今日琉璃岛少主着盛装来访,强势表明琉璃岛的态度,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琉璃岛少主阴郁,字则清。琉璃岛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天生神瞳,灵智早开,在还没有接触预言术时已经开始释言,幼年便已成名。如今预言术已修至大成境界,也是唯一一个在百年内修得轮回目之人。
老头看着他的气度,想着自家孙子。眉头舒展开来,笑呵呵的叹道:“果然是老喽,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说完重新端起桌上的凉茶轻抿了起来。
阴郁听到老人家的动静,也是释然一笑。要说的该说的能说的昨晚已经商讨过,此时不必多言。此时天色已大亮,他还有事便转身请辞,笑容温和,谦逊有礼:“族中弟子尚在长宁,晚辈这便去接他们前去拜见尹先生。明爷爷开个方便之门。”
“呵呵,有你释言公子这个活招牌,还怕进不来这大门。”明景云也是笑的慈祥。转而又换了一脸认真:“凡事不可急躁。切记苍生无过,凡事当有分寸,过犹不及。”
阴郁闻得老人家语气诚恳,态度严肃,他也认真的答道,做出人生第一个承诺:“则清此生,问道同心。是非黑白,由心而生。定不负同心之名。”说完剑气放在茶几边上的同心剑转身离开。
明景云看着他的气度,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回味着“同心之名”一词。
同心与问心本是双生。千年前云中君用自己对天地的感悟造成这两柄剑,随意藏于天地之间,没有人知晓这两柄剑的道法如何,只知它们各待有缘人。
千年已过,本无人记得还有这两柄剑的存在。知道琉璃岛小公子满月宴上,小公子初开灵通,这柄同心剑出现在流离岛。想到少年自信的畅谈他的道法,明景云深感后生可畏。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原来这便是同心所蕴含的道啊,能识破这洞察这天地万物之人也只有这位释言公子。神器有灵,神兵自然也有识,难怪同心会选择他。同心之名,说来容易,真正的公正当真存在于世?谁又能说得准呢。
同心得悟,那么问心呢?同心主正,问心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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