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房东脑袋后面被黑背心弄得磕了个大口子,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其实她觉得不是很大的事,但是小白和富二代坚持要她住在医院里。
小白出钱,她怪过意不去的,但是小白表示这事没什么可商量的,不仅住在好病房里,每天还吃好喝好,脑袋缝个针住半个月医院,护士看她都不得劲。
终于出院了,她回家一看,几个男人住就是邋遢,小葱也焉了,冰箱也空了,垃圾全都堆在门口,客厅和厨房锅碗瓢盆东一个西一个。
她脑袋疼。
想到富二代和小白轮流在医院陪她,睡在窄窄的行军床上一声不吭的,什么也没说,卷起袖子开始搞卫生。
她既是房东,又是室友,时间长了,更像家人。
女房东系着围裙扎着头发正收拾得起劲,有人敲门,很有节奏,哐哐哐哐。
门一开,外面站着一个一米七的都市丽人。
女房东看傻了,问:“仙女,您找哪位?”
丽人抬抬墨镜,露出她迷人又精致的杏眼。
“他还请得起保姆呀?”
女房东先说:“我不是保姆。”
再问:“他是谁呀?”
她礼貌一笑,叫着富二代的名字,踩着高跟鞋往屋里走,女房东叫道:“鞋!我刚拖的地!”
富二代是个海王,风流债很多,刚搬到马戏区的时候,还有女人从北京追过来哭着劝他别跟他爸怄气,或者愿意陪他一起吃苦,一边哭一边打量着女房东引以为豪的二层复式,打量完,哭得更厉害了,女房东在旁边也是非常尴尬。
可以说,对“富二代真的是富二代吗”这个终极问题,很大一部分的肯定来自他源源不断的蜂围蝶舞。
富二代带着大耳机从屋里出来了,“干嘛干嘛,”他不耐烦地开门,说:“我录着视频呢,你喊什么喊?嗓门大去菜市场当喇叭。”
仙女说:“录什么视频呢?我瞧瞧。”
“91小视频,”富二代说:“一起吗?”
女房东听不进去了,骂道:“你是人吗?!”
富二代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跟仙女说:“咱们出去说行不行?您不嫌丢人我还嫌没脸呢。”
女房东说:“你好好跟人说话行不行?”
外面很热,仙女姐姐一路走来估计也绕了很久,精致的背后湿了一片,碎发都黏在脸上。
富二代没吭声了,回屋去换衣服,仙女姐姐转过来看着女房东,看了半晌,忽然掩嘴一笑。
仙女问:“你认识我?为什么替我说话?”
女房东实话实话:“您真的很漂亮,谁不喜欢帮漂亮姐姐说话。何况他那臭嘴,我听一次骂一次。”
仙女看了她半晌,道:“那是他听你话,要是换了个人朝他这样大喊大叫的,你试试。”
女房东说:“我是他房东嘛。”
仙女笑着摇了摇头。
富二代出来了,穿了件带白纹的藏蓝色短袖,头发朝后梳,戴了帽子,人模人样的。
他说:“走吧,小妈。”
女房东惊呆了。
仙女叫路丝,长得漂亮,保养好,常人都看不出来她已经三十五了,路丝估计那个女房东也把她当成富二代的迷恋者。
她跟在富二代后面绕出这片老房子,富二代故意捡着弯弯绕绕、空调滴水、下水道口、臭气熏天的地方走,路丝穿着高跟鞋,一声不吭地跟着,走着走着,还心情颇好似的开口:“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呢。”
路丝知道是他叫给那女孩儿听的。
富二代找了家沙县小吃,自顾自拌着面,吃得嘴里满是花生酱,又要了一碗冰绿豆汤。
他说:“您到底有何贵干?知道我没钱了,做散财童子来了?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
路丝问:“缺多少钱?”
富二代咬着面,头也不抬地说:“百八十万吧。”
路丝从包里拿了一张卡,带着白边框,拿餐巾纸擦了擦油腻腻的桌面,把卡推到富二代的面碗前,道:“缺钱和家里说。”
富二代也没客气,把路丝的卡收到了裤子口袋里。
路丝说:“你知道,你爸爸不止我一个女人,我也一直很关心你,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敌意。”
富二代乐了:“可不是,你不对我好对谁好,我那一声小妈,值十张这个卡了吧?”
富二代是独生子,你说气不气。
路丝也不恼,说:“我就是想和你当面说一声,徐嘉是我大学时候就认识的妹妹,我去她的婚礼是她邀请的,你给我难堪,我也没有和你计较。但是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不是去给你找不痛快的,我以为你不会去的。”
富二代一碗面快要吃完了,说:“徐嘉跟你一个货色,赵子喜欢她,我懒得跟他说罢了。”
路丝弯弯眼睛一笑:“所以你就拿那些话骂我?让你兄弟在婚礼上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是吗?”
富二代坦诚地说:“那倒不是,我就是纯粹想骂你。老头身边的小五小六,没一个像你这么不憋好屁的,人家脸上就写着小五两个字,你天天搁人前装什么良家妇女呢?老头给过你多少钱?我告诉你,给你多少钱也只是我们家牛背上的一根毛,像你这样的他还有十个,你别天天以为你得天独厚,当代甄嬛,整天在别人面前以傅家太太自居,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吗?”
路丝这才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她不说了,拿起菜单看起来,想点一盘虾饺,喊道:“老板。”
老板走过来后,富二代“哗啦”一声站起来道:“她买单。”
富二代在烈日炎炎里回家,女房东还在哼哧哼哧地收拾屋子,她买了米回来,忙着把米装进米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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