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昨天教训,定姜今天乖乖吃了早饭,在校门口那堆早点摊儿的外围晃了一圈,买了盒生煎包拎回了教室。
代熙吸着鼻子闻香而来,八个生煎包,被他极谄媚卖乖地叼走了两个。
定姜转头,发现后面的居泠正眯着眼睛睡觉。
脑袋直接搁在他的物理卷儿上,两手自然下垂耷在两边,睡相格外清奇,不过闭上眼后看起来倒正经不少,没了清醒时的风流不羁,乖顺得像只长毛折耳的黑猫。
像是感觉到了定姜的视线,居泠突然动了动眼睫,慢慢睁眼看向了前排的定姜。
窗外阳光暖白,将一切打得安静闲适。
居泠眯着一双深邃的长眼,极澹宁地注视着迎光的定姜。
对上视线,定姜倏然蜷紧右指,捏着一双竹制的一次性筷子,开口问他,“刚好醒了,吃吗?”
居泠落下视线,看向定姜左手托着的一盒生煎包,上面撒了把细碎的香葱,周边泛着一圈油煎出来的焦黄,色泽鲜艳,光看着就勾人食欲。
“给我喂一个。”
居泠说完,张开了嘴,等着投喂。
实在懒得出奇。
定姜感觉自己就是在造孽,没事儿问什么问,一想到喂这人吃包子的画面,就感觉有点儿骑虎难下。
画面静止了半天。
居泠挪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几分哀怨地瞅了眼定姜,似是在抱怨怎么还不喂他包子。
定姜滤了滤脑子,告诫自己只是因为昨天的便条余威不散,或多或少埋下了一点儿心理阴影而已,所以不要多想,更不要想多。
提箸夹了个奶白的生煎包,定姜直接一把塞进了居泠嘴里,有些惶急,还有些用力,筷子碰过嘴角,居泠被塞得一个后仰,只下意识用力咬牙叼住了大半。
定姜塞完也没再管,欺负完人,就转身吃起了包子。
虽然心说不就碰了下嘴皮,但还是掩耳盗铃地避开了与筷子的亲密接触。
而一边的代熙则是边嚼边睡,一个薄皮的生煎包还是被他闭着眼睛嚼着咽下去的,形象得活像头憨猪,挺遗憾地错过了一场大跌眼镜的好戏。
之所以跌破眼镜,倒不是因为定姜的投喂,而是因为居泠的主动求投喂。
第一节物理课,试卷留在了居泠手上,定姜和代熙共用一张,定姜垂下视线随意一扫,只能说这字真不是假丑。
一张试卷儿被精挑着讲完,讲台上的人突然出声,“定姜,你来答一下。”
他们班物理老师赵括帅是真帅,烦也是真烦,一点儿脾气阴晴不定,形象得就像个晴雨时表,上一栏还是晴空万里,下一栏就能原地给他们变出个乌云骤聚。
赵括点名定姜,要他回答最后一道大题的其他思路。
之前考试的时候,卷面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定姜跑了个十足的长途才终于解出了答案。不过就算过程再繁琐,那也改变不了他的确解出了正确答案的事实,可赵括却嫌他答得不够精简,硬生生给他扣了三分。
定姜都还没对他这种无良行为发表什么意见,现在赵括居然还要点名整他?
他当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解法,不然他脑子有病才绕那么远的思路得出答案。
毕竟课都没怎么听过。
而赵括明显要的也不是他卷面上的解答,于是定姜直接开口说他,“不知道。”
生硬的语气刺得赵括顿时黑了一张脸。
赵括生起气来,会习惯性地低着脑袋,眼珠上翻,露出一大片阴沉的下眼白,“我昨天不是说要你们回去更正吗?你最后一题扣了三分,没有更正?”
定姜这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题他又没有做错,而且更正也没交待说要扩充思路写出个法2,法3……法n,所以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在意有所指,说他用的这种方法他赵括压根儿就不承认,瞧不上?
可要拉倒吧,能要点儿脸吗?
上周被赵括拉出去谈话,定姜就明显听出了他话里的轻视与不喜,话里话外无不在向他暗示着――学文科能有什么前途?
定姜本就不太喜欢物理,还被赵括这么明显歧视地教育了一番。少年人本来就容易争强好胜,被赵括一个折腾,定姜连课都懒得认真听了。
一个不爱听,一个管他爱不爱听。
于是开学才不过几周,俩人就莫名结下了文理不合,意见相左的梁子。
互不招惹还好,一杠上就能呲出火花。
所以才说,赵括长得帅有个屁用,踏马还不是个黑心的三无产品,无良无德无节操,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岸的,简直就是败坏一中门风。
真是白瞎了一张脸,定姜突然就很赞同代熙的话。
被逼问得神烦,定姜直着腰板懒得搭理。
教室空气诡谲,俩人张弓满弦,无声对峙,气氛紧绷,连代熙都忍不住替定姜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焦心汗。
“咯嗯……”
突然响起了一阵椅子拖地的摩擦声。
“老师。”
声音冷冷清清,是后面的居泠。
见理科极好的居泠站了起来,赵括终于缓和了些神色,“怎么了?”
居泠先是悄咪咪塞给了定姜一张便条,轻咳了一声,才接着答话。
接下来的七、八分钟,居泠兜头盖脸就糊了赵括整整六种不同的解题方法,说得赵括一愣一愣的,一开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赵括是个小心眼儿,他们班没有人不知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居泠是在给定姜解围,甚至可以说是出气也不为过,所以比他们多吃了二十几年饭,心思极敏感的赵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以至于居泠站起来超纲地说出这么多解题思路以后,身为任课老师的赵括,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感觉被俩人针对到更加阴郁暴躁了起来。
教室突然响起掌声,篮球队的高昧竟然“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一身怼天怼地的大佬架势,诧异得所有人都朝他行了个实在服气的注目礼。
赵括一扔卷子,冲他吼道:“拍什么拍!你听得懂吗?!”
这就有点儿人身攻击了。
装了个大逼,高昧还有点儿骄傲,他直接忽略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嘲讽,恶心了赵括一句,“就是因为听不懂,所以我才拍啊。”
话中还带着点儿反讽。
近距离观摩大佬姿势,代熙直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高昧是个出了名的刺头,脾性尖锐得棱角分明,从小到大还真没怵过谁,他们班所有老师都拿他没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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