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安一路骑着马到了御书房,宫中禁骑,可这一套对林秀安不管用,她那张脸就是通行令,上至权位者,下至奴才侍卫。万岁爷都没出声,谁敢开这个头?

“三哥!”林秀安一入门就操着大嗓门叫道。

林素提着朱笔的手一抖,歪了。他抬头苦笑:“朕当真不知,秀安你是如此的思念朕,嗓门都比以往大了许多。”

林秀安不管他,大大方方的坐下,翘起二郎腿调笑道:“谁不知道皇后对三哥好的令人发指,吓坏了她会好生哄你的,三哥还得多谢我才是。”

林素的嘴角一抽,刚要摆个笑容,见林秀安那身青衫卿客的打扮眉角跟着一起抽。

“你怎的这身打扮就来了?”

林秀安笑容甜美:“三哥还跟我计较这些?”她就是故意的,林素自来都不喜她男装打扮,她就偏要逆行而为之。

果然林素沉了脸,厉声呵斥:“胡闹!宫外也就算了,宫中也这副德行,难不成你真要跟那一屋子的女人混世一辈子!?”

林秀安也不乐意了,说她什么都好,她不在意,本来她名声就臭了。说她金屋里藏的娇那就不行,那些女子的身世旁人不知不心疼,她可心疼的紧!林秀安依旧笑容不减,眸子里藏了寒霜:“三哥,外人说说我也就当耳旁风,你的话我心里可是记着的。”

林素一副吐不出又吞不下的表情,纠结了半响,缓了口吻道:“秀安,你当初救她们三哥也没拦着,三哥知你心善不忍,可也这么多年了,莫说你,她们也该找个好归宿才是。这样如何?三哥帮着你挑人,挑到你心满意足为止,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生子的。”

林秀安眉峰一挑:“三哥手里头那些人不用说,我也瞧不上,既然我都瞧不上,那她们更加瞧不上。”

林素虽一贯宠溺林秀安,但林秀安素来敬重,这番顶撞还是头一回。林素到底是皇帝,哪忍的了,当下就怒道:“你一再推三阻四,可曾想过朕的处境!那些大臣不敢招惹你,整日来谨言,还传言……传言你好女风!”林素气急,捂着胸口喘了口气,翻着白眼:“二十万兵权握在手,你就是用兵再如神,可明白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怎么写!”

林秀安还是那不以为意的神情:“好女风怎么了?好女风就打不得杖,做不得将军了!?有本事让你手底下那些大臣领兵打仗去!”

林素大怒,拍桌而起:“林秀安!”

林秀安也跟着起身,从怀里摸出个牌子,手腕一转,那牌子如活物轻飘飘的落在林素面前。林素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军令符。

林素抬头就听林秀安冷笑道:“如今四方还算太平,这东西还是交还给三哥的好。何时三哥还记得秀安,秀安随时恭候,只三哥答应我,再不要过问林府的任何事。”

林素没想到林秀安这么轻易就交出了兵权,心思一时间难以转换,愣愣的看着她。

林秀安嘴角一撇,目光平淡如水,轻叹道:“人言可畏我不知怎么写,可功高盖主这四个字,秀安,还是明白的。”

林素无力的倒坐在怀椅里,望着桌上金灿灿的军令符出神。

犹记那年他二十一岁,林秀安还是个刚满二八的九公主。那时的南安内患外忧,太子是个无才无德的庸人,可偏偏老皇帝喜欢,几个皇子斗的最是凶狠,在朝中拉帮结派,其结果不过是天家常有的事。老皇帝为了保住太子,不惜将几个儿子统统送上黄泉路。好在林素性子深沉,从未参与,但也殃及池鱼发配了边疆。

林秀安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他的。他与她是同胞兄妹,母妃死的早,两兄妹在深宫中苦苦挣扎,若不是林秀安讨老皇帝喜欢,林素早就与那几个皇子作了伴。当时林秀安在城门口拦住了林素,只哭着对他说了一句话:“三哥,我舍不得这洛阳城!”

于是林秀安劫囚车,林素召集人马谋朝篡位。老皇帝看着太子的尸首先是大哭一场,而后老眼浑浊的望着这一双儿女,一双血手颤抖的伸向林秀安。林秀安毫不畏惧,任由老皇帝抹的她一脸血水,老皇帝半喜半悲:“秀安,朕的秀安啊,好,好!好……”

老皇帝再喘不出半口气,林素这才发现林秀安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插\\入了老皇帝的心口。而林秀安只用龙袍擦着剑身淡然道:“此事应当由我来做,方不负了父皇赐我的字号,泊秦。”

林素知她的理由,登基时天下呼应,万众举目。之后,他们一个主治朝廷,一个平息战火。一个为国事操劳过度,换得天下民心。一个为江山满身伤痕,战功显赫。如今,已是荣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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