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垫在底下,后背一震,又是一口污血吐出,溅了忆如满头满脸的血迹。
忆如一见血,当下呆傻在原地,终于知道小仙人说他不能动用法术原来竟然不是谎话。
她用衣袖尽量擦去脸上的血渍,探手握住小仙人的腕脉,深恨自己平常疏于修习医术,此时只能看出他内息走茬血不归经,已是上了自己五脏六腑。
她亦深知阿蛮姐的作风,恐怕此刻她已经开始召集郴州附近苗人,要靠着人多瓮中捉鳖了!不知她今次为何如此暴怒,但忆如深知她的品性,阿蛮姐露出的杀气真的不能再真,若小仙人落单又动不了法术,只怕有死无生。
“小仙人,别晕过去啊……我、我可拖不动你!”
润玉又呕出一口血,下身化出一条白色蛇尾,不受控制地胡乱挣扎,他脸上露出惊恐和羞愧之色,焦急之下更控制不住自身演化。
“快走!别看我!!”
“我李忆如也懂义气二字怎么写,小仙人,你快吞了这枚灵丹!”忆如听到他的惨叫,急急忙忙翻开自己的百宝囊,当下也顾不得当初拿到这枚灵丹时发的誓言,凑近了润玉牙关,想要将它塞进去。
但润玉此时牙关咬紧,如何能喂得进去,挣扎间甚至化出蛇牙咬破了忆如的手指。她吃痛收回手,心中反被激出一股狠意!拼着被咬断手指的危险,一手掐住他双颊牙关迫使他张开嘴,另一手用两指夹住丹药狠狠怼进他口中,甚至双指一瞬间感觉挖到了他的咽喉处,让他又狠狠呕出一口血。
润玉狠狠咬下牙,灵丹入口合着一股腥血一起化作灵气,浸入他四肢百骸间,瞬间擒住造反的妖丹,大量灵力冲刷而过,将妖丹上的血色冲去部分。
待他回过神,两人俱是狼狈地坐在肮脏的泥地上,一身泥浆落叶,滚成了两条泥鳅。
润玉灵力已竭,暂时收不起蛇尾,见到与自己真身有几分相似的妖身羞愤欲死,恨不能将自己埋进泥地里闷死自己。
忆如岔开双腿靠在一根树干上歇气,忍不住地郁闷道:“我们是不是八字犯冲啊,怎么老是泥啊水啊的!哎呀,脏死了!”
她痛的脸色惨白,那深深被咬进血肉的疼痛毫不比一刀扎进肉中逊色。她掏出装着伤药的瓷瓶,用牙齿咬开瓶塞,看看瓶口可怎么也狠不下心往下倒去,实在太疼了!
一只比她大上几分的手掌强硬地握住她的手掌,迫使她受伤的手指伸直,接过药瓶在忆如的挣扎下将药粉均匀撒上。
她疼的脸色一白,瞬间眼前直冒白星,若不是此刻手掌被人握住,定会像个孩童般满地打滚惨叫。
小仙人这次气大了!只见一向假模假样的笑意都收了去,唇角抿直,脸板直,为她上过药后一把撕下她裙摆上还算干净的布料,为她裹住伤口。
但也不知是他气不顺还是根本不会裹伤,忆如觉得自己两根手指被缠得紧紧的,指根泛着气血不畅的青紫色,让她既怕又痛,想叫又不敢吱声,实在是他一脸面无表情,太过吓人!
裹好伤后,润玉一脸愣怔地看着被他紧握手中小小的手掌,思绪乱成一团,手指越收越紧,在忆如忍不住尖叫一声一脚蹬过来时才惊醒过来,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深吸口气,缓下胸臆间的烦躁和怒火,在少女露出害怕的眼神间松开裹伤的布条,缓缓地重新包扎上。
“常人裹伤口都是撕自己的衣裳,你怎么反而撕我衣服。我身边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别人看见还道我被人非礼了,混蛋!”
忆如传承自李逍遥的心眼儿大此刻便凸出来,两人蓦然无语实在尴尬,可她又不知说些什么,瞄到破碎的裙角,当下混着鼻音哼哼着骂道。
“我身上衣服乃是鳞片幻化而成,哪里能用来裹伤。”润玉不知她并非较真,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若嫌我污你清白,只要不嫌弃我长得粗陋,我、我……我会娶你!”
想到自己如漂萍般无际的婚约,润玉狠狠咬牙。凡人一生不过仙神眼中一睁一闭眼的区别,哪怕是陪着她终老,也不过区区十数日。
忆如瞪圆双眼,立刻脱口而出,“我还有两年才及笄……”
随后才觉得说辞太过暧昧,又怕伤了小仙人的自尊,立刻鼓起双颊,将自己气成一个包子,双颊耳朵染上红色,小小声地说道:“我就开个玩笑,你也忒认真了,怎么连玩笑也听不出。”
不自在地摸了摸手上的皮肤,忆如用力甩头,想将冲上脸上的血色给甩走。
“我这里只剩两瓶……”她犹豫地摸了摸藏品日渐稀少的百宝囊,最终还是抽出她平日里辛苦采集的蜂王蜜,举到润玉面前,“给你补充灵力,不够再说!快些恢复给我找一身衣服去。”
润玉摩挲手掌间的玉瓶,不知心下想些什么,最终抬起手为她将散落的头发梳理至耳后。
“自今日起,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
她懵懂地望着许下誓言的小仙人,还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誓言叫上神之誓,只觉小仙人被人附了身吧,说话怎的突然如此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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