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桥有些哭笑不得,他护住身侧的几个无辜女子。那些姑娘们不会武功,跑的时候因为惊慌跑到了一个角落,现在四周都是那些来路不明的武人,跑也不出去,都抱作一团正瑟瑟发抖。

青年说过那句话后便一直看着他,似乎并未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他面容绝美,只是一身冷漠杀意。躲在柳溪桥身后的青楼女子看见他的眼神,竟抖得更厉害了。

柳溪桥不动声色移了移脚步,挡住了青年的视线:“我与兄台倒是有缘。”

“孽缘吧。”青年冷冷道,“你脾气倒不错。”

被人连累了两次还这么气定神闲的。

“便当结交善缘了。”柳溪桥无奈笑道,“毕竟兄台也是被人追杀,我总不能迁怒你。”

青年本靠在一扇门上,听到这句话,向前站直,无视那些持刀的刺客,走到了柳溪桥身前站定。

“追杀我?”青年问道,“错了。”

“他们只是来送死的。”

一直沉默未发声的刺客首领冷笑一声:“将请柬交出来。”

“……”柳溪桥道,“我无意参与诸位恩怨。况且这些姑娘们更与诸位无仇无怨,还请放他们离开。”

刺客首领之前一直没动手,似是在寻找青年的弱点,如今见他连兵器都没拿,毫无防备地站在柳溪桥身边,便一挥手,带着一群人义无反顾地去送死了。

青年仍然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对柳溪桥道:“我没带兵器。”

他伸出手,手指上带着一块红色宝石戒指:“可否借你的扇子一用。”

柳溪桥余光瞥见刺客已近在咫尺,便毫不犹豫解下扇子递给青年。那人甩开扇子,只见上书四字:几番春色。

利刃已至颈侧,青年合扇抬手一挥,抵在刀锋上。他微微偏过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

一具尸首倒在柳溪桥的脚侧,他向后一步,免得污血溅上。柳溪桥看着尸体上的伤口,身后的姑娘们依旧被吓得麻木。疏影一直躲在那些姑娘中间,暗中保护她们,不过她一直都在揉耳朵——快被美人们震聋了。

青年杀人速度太快,他每出一次手,必有一人倒地。

之前那些女子还会尖叫,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她们便叫都不敢叫了。

柳溪桥看着那些人挨个被一剑封喉,死的干脆利落。青年只一开始用扇子抵挡了几下,之后便夺过一把剑,开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最后一个刺客倒地,青年站在一地死人中间,抬手将扇子扔向柳溪桥。

柳溪桥接下后道:“为什么没一直用它?这不过一柄普通扇子,不值钱,兄台不必珍惜。”

青年道:“字不错,用来杀他们太可惜。”

柳溪桥微笑道:“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青年看他一眼:“你我或许还会再遇,若能再逢,再告诉你。”说罢便又翩然而去。

刺客已死,老鸨带着人跑回来整理残局,一时间有人有人骂,乱得好似蜜蜂窝,疏影跟着柳溪桥趁着乱跑回客栈。

进了屋疏影把一直憋着没说出口的话骂出来:“什么人啊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不就长得好看点武功高点吗,我们家小柳比你差啊?还再逢再告诉你,他娘的这么能装逼也不怕被雷劈——”

柳溪桥本是下楼去给疏影又要了间上房,并没听见疏影的骂声,等他回来只听见疏影最后一句话,于是哭笑不得道:“疏影姐,说什么呢?不许骂人。”

疏影一个白眼翻上天:“小柳今天碰见那个混蛋,我敢跟你打包票,不是什么好东西。正道里我所知的门派没有这种武功路数。”

“高手多少有些脾气。”柳溪桥脾气一直很好,“比起这些,我有些好奇那个请柬。”

疏影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请柬,不过这几日我倒是隐约听到一件事情,便是关于宴会和请柬的。”

“什么宴会?”

“一场苍舒教举办的鸿门宴。”疏影道,“据说邀请了不少人,黑白都有。说是和残花酒有关,只有持请柬者才能入内。今天那些刺客怕是哪个门派没收到请柬,想去宴会又无力与苍舒对抗的,才会把主意打在携有请柬之人身上,想杀人夺信。不过这一切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情况还得去打听打听。”

“……”柳溪桥沉吟片刻道,“麻烦疏影姐查明宴会在哪举办。”

“好。”疏影迟疑了下又道,“你打算怎么进去?”

“若说请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那么很可能给归雁楼也发了请柬。”柳溪桥道,“我即刻传信二师兄询问。若是真的没有也不无妨,只要有地址,我总能混进去。”

结果未等文十九的回信到,疏影便带回了消息:“地址就在姑苏城外一处别庄,日子就在后天,等副楼主定是来不及了。”

柳溪桥暗暗记下地址,打算到时候潜入其中。他道:“我一会先去打探一下,你留在姑苏,有什么消息等我回来。”

说罢他等到入夜,便下了楼,打算出客栈探查一番,正要向外走去,便冷不丁听见一人唤他:“这不是柳兄么?”

柳溪桥一回头,却看见越长离一脸惊喜地看着他:“柳兄竟然来了姑苏?”

柳溪桥眸光流转,便笑道:“越兄,真是巧了。”

越长离上前道:“那日与柳兄别后,我就回了门派,不料我师父给了我一个请柬,说是什么残花酒有关,要我来看看。我虽知你来江南,但不知道你就在姑苏。”

柳溪桥听闻请柬二字,心下一动:“越兄也有请柬?”

越长离见他发问,便四下看了看,拉他去了一无人处,低声道:“柳兄可是也想去那别庄?”

“不错,奈何柳某手上并无请柬。”

越长离掏出那请柬给柳溪桥看了眼封面:“这请柬上未注明门派,谁都可以入内,但是我们来的人都是同一门派的,许多人都认得我们几个弟子,柳兄……生的太出众,多人看着,我也无法将你混入我派弟子中……”

柳溪桥笑着拍了拍越长离的肩膀:“这些我自是知道的,越兄好意我心领了。”

越长离思忖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实着危险。”

柳溪桥道:“还请越兄请教。”

“我来的时候听别的门派弟子说,便是今晚,有一座画舫,入内可以取得一份请柬,但相比凶险万分。”越长离犹疑地看着柳溪桥,“柳兄还请三思。”

柳溪桥笑道:“无妨,越兄请告诉那画舫在何处,柳某心里自有计划。”

越长离将地址说罢,叮嘱了几句便告辞。柳溪桥站在原地,看着越长离的背景,敛去所有笑意,手指无意识地转了转竹扇。

越长离这时机抓的未免太巧了,他刚想打瞌睡,这位越兄就给送上了枕头。

不过他确实是名门弟子,也略有侠名,倒也未必就是心怀叵测。柳溪桥沉吟许久,终究还是向画舫方向行去。

姑苏自古繁华,那河上画舫虽不如金陵酒家有名,却也丝毫不逊色。柳溪桥并未直接像越长离所说,直接同画舫之人说是来求请柬的,而是纵轻功闪入其中,仗着自己武功卓越,暗地里将房间一一看去。

画舫一楼确如越长离所说有许多江湖人士挤在一起吵吵嚷嚷,柳溪桥一眼扫去,也有几个小门小派的熟人。随即他跃上第二层楼,落在可凭栏观景的小露台上,身后是一间屋子的门,他迅速躲入房间,随后一间间查去,每个小房间都没有人。所有的喧闹都来自一楼甲板。

走至尽头是一间极大的屋子,正是用来看歌舞喝酒作乐的筵席厅。柳溪桥躲在暗处向屋内一扫,却是一怔。

富丽堂皇的堂内只有一人独坐,那人乌发束起,一双眸子正漠然地看向自己所暗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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