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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说笑笑,不觉已经快要到了原来的沿柳村,远远的几乎可以看到仍在翻滚的洪水,只是兴许是因为今天放晴,洪水水势退下去了一些,一些原本淹没在洪水之下的土地也露了出来。
傅景蹲下身,捻起一撮黏腻潮湿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隔着面罩闻了闻,一股黏腻的腥气。
傅景皱了皱眉,起身慢慢往洪水那边走过去。
傅延泽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她。傅景一向是这样子的,无论是诊治还是卦卜,或者是其他事情,一旦认真去做,便与平时不着调的样子相去甚远,又极其不喜人打扰。
快要靠近洪水边缘的时候,傅延泽伸手拉住了似乎还想往前走的傅景,冲她摇了摇头。这一片土地已经被汹涌的洪水泡的松软,傅景的白靴子的边缘已经粘上了一层泥土,黑白相映格外鲜明。而前面的路恐怕只会更不好走,泥土湿滑黏腻,傅景再怎么精明,也总归还是个不太大的小姑娘,侍卫又被傅景留在了马车那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在这种地方,呼救都是没有用处的。
幸而,傅景没有一意孤行,顺着他的力道停了下来。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兄长,你看那边。”
傅延泽望过去,只见在傅景手指的方向,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远离洪水这边,脚印较浅,而越靠近洪水方向,那脚印越深,形成了一个近乎可以到达成年人膝盖处的泥坑。在脚印的尽头,像是铺展着什么东西。
傅景眯了眯眼睛,总算看的更清楚了些,那是一张渔网。
“兄长,你看那张渔网。”
傅延泽看了看,又扫了一眼这成串的脚印,道,“应当是前些天,没有朝廷这边派粥的时候那些村民没什么吃的,来这边从洪水里捞东西的时候布置的。”
傅景点点头,“我想要过去看看。”
傅延泽看了还没拔高的傅景一眼,又看了看那些一个深似一个的脚印,总归是叹了口气,他大多时候是拦不住这个妹妹的,明明还是小小的一只,不知道怎么这么有主意。
不过傅景其实,也很郁卒。
像她这样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自小时候便是学什么会什么,只除了一样——功夫。蹲马步不到一刻钟便浑身酸疼的站不住,耍个剑恨不得能把自己捅个血窟窿。她爹一度很想对她严厉一些,可后来发现,在这方面她实在是天分低的感人,也就再没有提过这件事了。而现在,傅景觉得,若是自己能争气些,哪怕是学不会伤人的功夫,能学些轻功也好。就算学的不好,会一点三脚猫,也总归是要好过在这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试探。
傅景一边懊悔着,一边木这脸向前挪动步子。傅延泽在她前面一步,觉得踩得实了些才会让她过去,偶尔遇到深一些的泥坑还要拉她一把。就这样磕磕绊绊地一路走过去,等按着脚印走到靠近洪水那边,傅景两个原本雪白的裤腿已经沾满了潮湿的泥巴,裙子挽在了腰间,倒是没粘上什么东西。
只是傅景虽然为医者,面对病人时没有什么忌讳,即使是对着一块腐肉也能面不改色地剜下去,可是在平常的生活里,她其实是很娇气的一个姑娘,又有些洁癖,白色衣服上粘上黄豆粒大小的一块污渍都难以忍受。此时更是恨不得把眉毛揪在一起表示自己的嫌弃了。
傅延泽侧身,给傅景让出一点空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就像他们看见的,这里的确是一张渔网。不过,却是一张满是破洞的渔网。
“兄长,这渔网,破的惊人啊。”
“许是在这里被洪水冲坏的。洪水力量巨大,冲坏了渔网也很正常。”
冲坏吗?傅景微微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渔网破洞处的断口,很确定地摇了摇头,“不是冲坏的。这些断口的颜色发褐发乌,同完好处相差不大,若是被洪水冲坏的,那这些缺口断茬就应该是新的,颜色应该发白,要浅淡些。这张渔网,应当是本来就是坏掉的。”
“本来就是坏掉的……”傅延泽看着自己脚下,从前的村民留下来的脚印,“若是本来就是一张坏网,这样大的窟窿,网不住鱼,稻米也会从窟窿里过去。若是过往被冲走的牛羊,冲力又太大,靠这一张网根本拦不住。那他们又在这里放一张网做什么用处呢?”
傅景皱着眉头,补充道,“而且,这脚印看起来又不像是一次踩出来的,也就是说,有人多次来过这里收网。”
傅延泽道,“会不会是病急乱投医?”
傅景歪了歪脑袋,“说不准。只是总觉得,这张网在这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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