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泽去处理药材的交接,傅景不愿意跟他去弄生意上的事情,便磨着傅延泽,把她暂时交托给了宋瑾。
当傅延泽把傅景交付到宋瑾这里的时候,宋瑾整个人都带着三分茫然,居然也没有拒绝。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地就把这个小麻烦接了下来。于是这两天傅景就跟着宋瑾,每天给他带上新的蒙口鼻的缎帕,去给村民们派粥送药。
宋瑾非常希望这场病疫只是普通的洪疫,可是心里莫名又很相信傅景的说辞。在傅景给他拿帕子的时候,他也曾问傅景,还有没有多余的帕子,应该给大夫们和未染病的村民也发上一些,可是傅景说,自己手里并没有多余的缎帕。
主要负责沿柳村的那个老大夫姓祝,有些年轻的大夫都叫他做祝老。宋瑾去同祝老聊了聊这种情况,于是出诊是时,祝老与所有的大夫也都在面上蒙了一层白巾子,还带了一些巾子去送给村里未患病的村民。傅景对于他们这种行为,不置可否,每天悠哉悠哉地坐在宋瑾身边和大夫们一起熬药,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在和有心情的村民们聊天。
傍晚。
傅景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祝老手下的小大夫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哼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地扭过头去。早上熬药的时候,傅景就只顾着歪头看着宋瑾,手下的蒲扇也不像他人那样摇得勤恳规律,有一搭没一搭地让人看的心急。他一时没忍住,起身说了几句,却被傅景笑嘻嘻地堵了回来。傅景当时说什么来着?智者少劳累,慧者无需愁。结果早上一场药熬下来,傅景的药好好的,自己的药却因为分神和她讲了那些话差了些劲道。所以现在,虽然傅景手里的扇子还是显得漫不经心,却也没有人因为这个和她说道了。
不过,仍然有人对她这种做法不大舒坦——宋瑾被她这样久久地看着,看的身体发僵,只觉得握着蒲扇的手直节都有些发硬。却不知道傅景看着他发红的耳根在心里默默笑得开心,更不愿意挪开眼睛了。
宋瑾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你看我做什么?看手里的药。”
傅景摇头,“不要。”
宋瑾皱眉,“不要盯着我看。”
傅景这次没有反驳,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垂下了脑袋,“哦。”
宋瑾见她一副失落可怜的样子,明知道这个小机灵鬼可能是装出来的,可一想起来这么一个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姑娘,为了淮州的事情留在这里,委委屈屈地坐在小凳子上扇扇子,他就觉得心里不落忍。宋瑾在心里叹口气,低声道,“我不是在说你。”
傅景听了他这话,不但没有抬起头来,连肩膀都一耸一耸的,没有什么声音,却像是哭得抽噎。
宋瑾比傅景高上许多,两个人坐在一样高的小凳子上,傅景这样子把头一低,他完全看不见小姑娘的神色,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漆黑的发顶。
他一下子就有些慌。家里没有和他年龄相近的姊妹,和族中那些堂表姊妹又不亲切。他长这么大,真是没有把女孩子惹哭的经验。宋瑾抿了唇,耳根的绯红都退了下去,手里的蒲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宋瑾把手里的蒲扇翻了过来,用扇子柄轻轻地,试探似的戳了戳傅景的肩膀,轻声道,“小景,别哭了。”
傅景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宋瑾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傅景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伸手去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脸上露出来的憋笑都憋的发红,好像只恨不得丢掉礼数拍着大腿大笑才爽快。
宋瑾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来呼扇呼扇地扇着眼前的炉子。
好半天,傅景才停了下来,看着宋瑾给她留下一个挺拔好看的背影。
她也学着宋瑾,把扇子倒了过来,用扇子柄去戳宋瑾的后背。
“宋哥哥,你生气啦?”
“你怎么都不质问我什么东西那么好笑?”
“宋哥哥,你真的不理我啦!”
“宋哥哥,我年纪小不懂事嘛,你不要生气啦。”
“宋哥哥……”
傅景挑了挑眉,换了地方,用扇子柄去戳他的腰。
宋瑾一下子转过身来,抓住了她的扇子柄。
傅景对着他眯起眼睛讨喜地笑,“宋哥哥,小景越来越喜欢你了。”
然而宋瑾不为所动,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我没有生你的气。去看着你的药炉。”然后又转过身去一下一下地扇风。
傅景撇嘴,继续她懒散地扇风“哦,好吧。”
明明就是生气了。连扇扇子都比之前用力得多。可是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原来只是想要逗逗他,后来是真的觉得宋瑾小心翼翼安慰人的样子太有趣了,实在没忍住才笑了出来。她从前不至于这么容易笑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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