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沣奇道,“你平时都这么称呼皇上吗?我这次进宫竟不知你和皇上感情倒是不错。”
王若渊道,“他是我儿子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照顾着的,我对他好,他跟我感情还会差?”
王若沣皱眉,“别胡说,当今圣上比你小不了几岁,哪里是你儿子。”
王若渊心想我心理年龄比他大不少呢,怎么就不能是我儿子,再说这不是他妈托给我的吗?当然她没说出来,估计王若沣也听不懂。
二人正说着,江公公走上前传报,“太后娘娘,王大人,宫里快下钥了,大人当心别误了出宫的时间呐。”
“是了,多年未见臣险些忘了时候,太后也乏了,臣也该告退了。”王若沣拱手行礼,“太后在宫里要多加保重身体。”
王若渊挺喜欢这位大哥的,也说“兄长切勿太过劳累,替我向父亲母亲问好。”
二人匆匆一面其实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听青竹说有很多嫔妃自入宫到死都没再见过自己的娘家人,王若渊明白这是元承祾怕她想家了,心里也感谢着他的关心。
傍晚的时候元承祾如往常一样到乾安宫来用膳,元诺吃着王若渊新研制出来的糕点,“诺儿觉得可以再甜点。”
“糖吃多了当心坏牙。”元承祾接过王若渊递来的茶,撇了撇茶沫,“你同那宋衍是何时熟识的?”
王若渊想跟他说说元承绪的事,却被他这句话岔了道,“哦,也没有很熟识,几年前你发热那次,正巧他还没出宫,我托人带了封信给他,是他帮忙向父亲传递了消息。”
“唔”,元承祾喝了口茶,“可听起来关系还不至于到死死拉着他的手?”
“呃…”王若渊嘿嘿笑了笑,“小宋大人生的好看,我远远望着生的跟那松柏一样挺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也想凑近看看。”她想起宋衍那如玉的脸庞感觉自己瞎扯一下子来了灵感,完全忽视了元承祾逐渐变绿的脸,“实在是情不自禁,不过不都是自己人吗,不妨事不妨事。”
“咣当”一声,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元承祾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涩,他铁青着一张脸,“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知道自己是当朝太后吗?”
王若渊心想着孩子大了就是叛逆,动不动就不高兴,“你看你这什么态度,你还记得你是我儿子吗?”
“谁是你儿子!”元承祾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能不能别老说我是你儿子?”
王若渊加了一筷子菜吃的津津有味,决定无视他叛逆期的小脾气。
元承祾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酸涩一下子荡开成了不知名的苦味,好像把所有话都堵在了嘴边,他气的坐了回去,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王若渊没听见他嘀咕的什么,“对了,说说三殿下吧。”
“说他干什么,提起他我就烦。”元承祾靠在椅子上,“前些天居然跑出宫到校场和一群纨绔子弟射兔子去了,还被那群言官参了好几道折子,李家人这时候倒不吭声了,让我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你该庆幸你就这么一个兄弟,不然烂摊子恐怕更多。”王若渊让青竹进来抱走了元诺,“还该庆幸这三殿下没什么大心思。”
元承祾眼眸漆黑深不见底,他声音低沉,“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王若渊听不懂他们的政事,“不过这三殿下年纪不小了,是时候给他娶亲封王赶去封地呆着了,总在宫里不是事儿。”
“封王?封到哪去?”元承祾闭着眼睛深吸口气,“封到远地说我不念手足亲情,封到富贵宝地那是养虎为患,留在京城对李家来说就是放虎归山。我恨不得再也看不见他和太贵妃,但现在李家未除尽,我只能把他圈在宫里。”
王若渊道,“我觉得他好像没有歪心思,反而他的行径让人觉得是在自我流放?”
元承祾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睁开眼睛凝视着王若渊,“你向来不关心政事,怎么突然提出要给他封王?”他顿了顿,“怎么,是舅舅说了什么吗?”
他阴冷的语气让王若渊一颤,面前的小孩总是贴心温暖竟让她忘了他也是大庆的皇帝,那熟悉的脸变得陌生可怕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差点忘记了书里原本的结局。
王家本是在替他考虑,担心元承绪暗中有小动作,王若渊心想自己不过提了一嘴,竟然惹得元承祾怀疑了起来。又暗暗恼自己操之过急,早知道过几天再说了。
她忙道,“也没有,我天天见到李太贵妃心里膈应,所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元承祾眼中的风卷云涌逐渐恢复了平静,他勾了勾嘴角,“还不是时候。我知道或许他无心,但倘若我死了……他有没有这个心就都不重要了。”
他说出这话时的表情太过无所谓,大有种生死有命之感。
王若渊心底一疼,“你又说这些话。”她拍了下他的头,岔开话题,“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不选秀女?你不婚嫁,他就不能娶亲,他未成亲都没道理搬出宫。”
元承祾低着头说,“眼下事情太多,我没这个心思。”
王若渊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你是不着急的,静和公主今年二十二都快成老姑娘了,钱太妃都来找过我好几次,都是碍着皇帝未娶她们不敢婚配。”
“先帝崩逝尚不足……”
“早就过了!你也该充备一下后宫了,现在这后宫叫后宫吗?剩的都是一群老太妃。”王若渊在他旁边坐下,像个老母亲一样循循善诱,“眼看春天来了,也让我感受一下当太后的滋味呗?”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王若渊隐约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开错了玩笑。
正当她准备再找点别的话题时,元承祾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早已恢复如常,没人看的透那深如寒潭的眼底,“天色已晚,我带元诺回去了,还有折子未批,就不耽搁太久了。”
王若渊喊青竹把元诺抱了过来,却见元承祾眉头紧皱,轻轻揉着太阳穴。
这是他自上次中毒、长时间发热后落下的毛病,若是休息不好之类就会头痛不已,痛久了人有时还会魔怔,换季的时候身体也极容易染病。
“你最近是不是事情太多了,头痛的厉害吗?”王若渊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
江公公进来给元承祾披上披风,“皇上最近每晚批折子到深夜,几天前就有些头痛了。”
“怎么不跟我说?”王若渊最见不得元承祾生病难受的样子,心里有点着急。
元承祾看她表情眉头舒展了一些,“江南那边最近有些事,江北那边有些农田荒废亏损,所以事有点多,但也没有很厉害,不必担心。”
他抱起元诺走到门口,“今年西域上贡的贡品里有一个檀香木手钏,做的很是小巧精致,方才忘了同母后说,明天朕派人送来,权当是戴着玩。”
他坐上步辇,“母后回去吧,当心着凉。”
王若渊知道元承祾一向怕自己担心,于是也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目送一行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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