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仪丝毫不惧,微弯的唇角带着一丝凉薄的讥讽。即便跪在地上,也感受不到她身上有半点卑微。
李慕尚是丞相夫人唯一的儿子,平日里阖府宠着,过得比那王子皇孙都金贵。
如果说李妙仪是她的掌心宝,那李慕尚就是她的心头肉。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夫人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李令仪眼里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威胁的话从这样一个病弱的人口中说出来,屋里愣是半天都没人敢说话。
从一滩碎瓷片里站起来,李令仪的膝盖上都被血染红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李令仪强撑着病弱的身子走出门,没听到夫人的命令,守在惠安堂外的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靠近她,眼睁睁看着她出了院子。
阖府都知道,李令仪一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府里人都觉得晦气,平日里没什么事不敢随意靠近,连经过她住的院子,都要远远的绕开。
出了惠安堂,李令仪没急着治膝盖上的伤,反而远远地绕了路,跑去东厢,在一处种满了翠竹的庭院附近徘徊。
这个时辰午膳将至,悠长的钟鸣声缓慢敲响,东厢的公子们三三两两的往外走,一道清瘦孤单的身影从庭院里出来,手上拎着个食盒。
“三哥。”
这一声清脆中带着点委屈,李慕君心头一跳,四下看了眼,后院的公子们都赶着去吃饭,没人注意到他,寻着声音来处看去,交斜竹影后立着一道酡颜丽影。
状似掉了东西,李慕君在院里转了转,等人都走光了,才轻轻走到那一排竹子后面。
“怎么是你。”
话语间带着微讶,李慕君心里带了丝说不出的感觉,那声三哥,和这身酡颜衣裳,都叫他不由得想起汀兰阁的宜女。
几日不见,宜女的穿衣风格怎就有这么多妹妹效仿。
前几日的妙仪也是……
每回见到他都以为宜女偷偷跑回来了,害得他心里担惊受怕。
“三哥……几日不见,你消瘦了不少。”李令仪不知道李慕君将她认错了,以为她的出现让对面之人感到为难。
她今日来是为了稳住李慕君,剪春已经逃了,如果到时候她被供出来,只要李慕君一口咬定玉佩不是她拿的,惠安堂的那位也没办法将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令仪压下满腹的算计,眼里含着泪,声音微微哽咽,“如今,连你也厌恶我了吗。”
心碎中带着绝望的哭腔散在风里,李慕君不由得有几分心软。
这个妹妹自小没了娘,在这府里过的日子与他差不了多少,他平日里也是真心疼爱的。
见李慕君态度有所缓和,李令仪朝前靠近一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拿了三哥的玉佩,也不会害得三哥被爹爹误会,可是那日我病倒在芙蕖阁里,实在不知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知道三哥很珍重那块玉佩,才想着偷偷替你修好,盼你开心。”李令仪声泪俱下,一张娇容梨花带雨,情至深处想要上前握住李慕君的手,奈何才走两步就痛呼一声,捂着膝盖跪倒在地上。
李慕君这才看到了她膝盖上的血迹,拨开她极力遮掩的手,露出了被锐器割裂的裙裳,一看就知道是惠安堂的那位做的。
府里能用这种手段威逼小辈们,除了丞相夫人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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