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王喜国的老婆红秀,说是到省城,去看她大姐了。
实际是在二姐家住了一个星期。
她二姐,原本就住在与龙凤村相距七里的山沟曲家村。因为十五年前,发生一桩震动全县的惨案,她二姐欲迁往她大姐所在的济南,后因种种原因,迁户在距此八十公里的县城上。
二姐红玉,比红秀大二岁。十五年前,在村里供销店工作。那年供销店另一女的,结婚生育后,随外地户籍的丈夫走了,店里就缺了一个人。村上便推荐一名男青年填了空缺。
男的是个孤儿,父母在他七八岁的时候都去世了,被寄养在伯父家中。等他十八岁那年,伯父母也离开人世。村里推荐他,是出于怜悯,那年他二十二岁。
二姐那时候结婚已有五、六年,生有一子,丈夫在县里供销部门干小经理。相距八十公里,回来一趟不大方便,夫妻之间往往聚少离多。
二姐在干群中,有一定的威信和声誉。加上丈夫有点权力,能给村里办点事,村里对她的好感更是锦上添花。
那孤儿长相不凡,英俊不问出处,一表堂堂,帅气潇洒。女的见了,都愿多看几眼……只是因从小苦难身世,又不幸寄人篱下,养成孤陋寡闻,闭塞乖癖,又报复心特强的性格。既有水饭之恩必报的美德,也有睚眦之怨必偿的劣根。工作上的互济,二人的关系很融洽。相处二年后,外面传出俩人男女之间的风言风语,有鼻有眼……一个酷帅未婚,一个与丈夫聚少离多,干柴烈火,久旱云霓,擦出火星也不悖常理……
究竟有没有雨迹云踪,对外是个谜?
风声以后,谢安之貌的孤儿,表情乖违,阴郁盘结……村人也管窥红玉,说法不一。
有一天,她丈夫回来了,闻得风声……再看爱人时,眼神依稀微妙……翌日早上坐车回县城,隐隐沉郁,低首垂目上了汽车。
孤儿发觉红玉冷淡后,愈发郁闷。上班疾首蹙额,问她是谁最先传播的风声,她的回复也不了了之,差强人意。
供销店隔壁住着一户七十多岁的农民夫妇。有天半夜,被孤儿撬开门,将东屋里住的老夫妻,连同一男一女不过十岁的外甥全杀死后,西屋还有个九岁的孙子,推开窗户向外爬至一半,也被赶尽杀绝的斧头劈死,一屋五口毙命……杀红眼的他,又潜入本村老夫妇女儿的家中,又造成一死数伤的惨剧。
被擒后,公安局突审。孤儿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也指认了扔在平溏中的凶器。
罪行交待后,问他作案动机是什么?两字:报复。因何报复?试图顺藤摸瓜。但他噤若寒蝉,突然哑巴了一样,再也不说一句话。
枪决那天,刑车押着死囚,一路呼啸往海滩而去。
随着一声枪响,罪恶的生命结束了,也为孤儿和她二姐之谜画上了句号。
红秀为了不使人们重新回忆这段历史,在邻居问她这几天咋不露面去哪时,她撒谎说坐车去济南了。
红秀回来时,听说许其和如兰已经离婚了,心里一阵激动……
“真离了?”她佯装惊讶,嘴巴张着,“哎呀,咋不能凑合过,都老夫老妻的,真是的……”
“东西都拉走了——都清了?”她又重复了两句,证实已离了,假惋惜实庆幸。
提起那天的事,女人没有不掉泪的。
如兰流着泪和许其到镇上的民政部门,办理了离婚手续后,打电话给她的姐妹。姐妹俩雇了一辆农用四轮车来搬如兰,帮她把东西拉回去。
打开衣柜,如兰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出来,有的装进当初出嫁时带的皮箱里,有的装进了纸箱,还有的包在包袱里。
姐说:“事到临头那么仔细干么?”说着将她的和许其的一划拉,装进去,边兜边嘟囔:
“当初真瞎了狗眼,嫁谁不好偏嫁赖皮狗不要脸的,来这些年到底享了什么福?除了遭罪,还跟着生了多少鳖气,出了多少驴劲!”
“到头来还讨好吗?”她妹也开了腔,“真算倒了八辈子霉!你们看看,过的什么日子,受这个下三癞!还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吗,家里还有像样的家具吗?姐,你太熊了,要给我,我早离了,还等如今?”
说着不管炕上的笤帚等小件,除不能带走的大炕外,席子一卷,只把诅咒怨恨留在炕上……
过道内一袋要换面的麦子,也被扔到了车上。一盆绿油油的君子兰花也被碰碎了。如兰走上去,用手拢着搬到一边放着。
“走哇—”姐吼了她一声。
外面那么多人围看,巴不得走的越快越好,你当男娶女嫁的好事吗?抱着东西往车上扔一趟,眼角余光掠着看热闹的人群,脸就红到耳根子,头胀得满满的,那种被众人审视的滋味,实在没法受,谁叫是亲姊妹呢……俗话说: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而这种离婚往娘家拉东西的事,也是头一回。所以,姊妹俩手脚麻利,象前面说的炕上的东西都顾不得仔细,席子一卷省事,完事了赶快上车,焦急地等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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