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罗继续带着他往前走,他们不是去上山的路,而是沿着山脚走,周子陵还在为阴兵借道那事心有余悸,此刻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墨罗。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妖孽,都是低等级的阴魂和低等级的行尸。

阴山这就好像是一处巨大的养尸、养鬼地,聚集了大量走尸阴魂,无怪乎阴山古派三祖要选择在这里开宗立派,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身前墨罗慢下来,冷峻的嘴角不知为何,此刻竟带上笑意,周子陵意识到他们抵达目的地,连忙眺望,只见不远处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前挂着一根晾晒衣服的竹竿,竹竿上挂有大大小小的衣物,他衡量了下,一些衣服大概是墨罗的,还要一些衣物较小,看尺寸自己倒恰好能穿得下。

一丝不妙感...浮现心头。

果然,门内出现一个人,这人一出来,周子陵便脸色大变,嘴角浮现尴尬笑意。

被推开的木板门内出来一个人,是一个肤色黝黑、手掌粗糙的浓眉大眼的孩子,他身上有因为劳作而锻炼出来的肌肉,瘦削但精悍。

这家伙露出半个身子在门外,见是墨罗,眉角一喜,忙跳出门外,踉跄着跑向墨罗。

这男孩腿脚有问题,右腿似挂在身上一般,虚不受力,只能靠两手拄着的拐杖作为支撑,再用完好的左腿往前蹦,一跳一跳地跑向墨罗。

周子陵咽了口唾沫,扭头不忍去看,瞥向墨罗时,看到墨罗这家伙居然扫自己一眼,眼神很冷,但又夹着其他什么东西,怨恨?

虎儿跑近,看见墨罗身后还有一个人,打量过去,顿时吓得浑身哆嗦,“哥哥...这家伙怎么来了?”

接着,他眉目一横,怒瞪周子陵,“周子陵,你别为难我哥,先前我是骂过你,你来拆我嘴吧。”

周子陵深吸一口气,便转身过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到。

“现在他谁也为难不了。”,墨罗说,他搀扶住虎儿,帮他行走,“周子陵犯下大错,此刻已受灭魂钉、贬为奴役,换句话说,他跟你一样都是杂役弟子,你怕他做什么。”

虎儿翕动嘴唇,张了张口,脸色涨红,“我不想看见他,哥哥,赶他走。”

墨罗身子一顿,转头看向周子陵。

周子陵立马对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

我靠,墨罗这家伙从不吹牛的,他说,他的剑能斩元婴,就真的能斩,自己若是恼火了他,他要是一剑斩向自己,自己真是哭都没处哭去,直接死了。

当场死亡.....

男孩正要说,自己要走人,谁知道墨罗却大声斥责道:“你在干什么?要你当杂役弟子,不是要你来做大少爷的,此处虽非入室弟子集体居住处,却是我所居住之地,我平日就和虎儿住在这,今天你先打扫这里。”

他话毕,招手间施展法力,从二十步外摄空过来一把扫帚,扫帚在他手中转了一圈,转而被他抛入周子陵手里。

啊?

周子陵抬头瞧向墨罗,见他面无表情,只得拿着扫帚,走到茅屋四处,开始扫起地。

死墨罗!!混蛋墨罗!!你干脆出门被八十层楼高空坠落物砸死好了,不对,应该是被从山顶上掉下来的垃圾给砸死。

另一边,墨罗搀扶着虎儿入房间,他没有关上木门,周子陵便从门外窥见,这房间内部很简陋,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两只瓷碗、两张木凳、一盏煤油灯、一个木柜和两张石头堆砌的石床,再有,就是两张石床上各有一张薄被。

天啊,周子陵眉头蹙起,奇怪地看向墨罗,你这屋子是金丹大修住的?

金丹大修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修士,但是在小门小派里,已经能是一派之长,甚至在某些道法式微的国家能称雄作祖。

即使是在阴山古派,金丹修士依然地位很高,比如翰墨那群人,天天有人捧着,身上不是金丝就是银线,屋子里全是艺术品和稀缺的修炼材料。

可是...墨罗房里....

竟然如此简陋,简陋到像是个农民住的房子。

“看什么看,扫你的地去,XXXX。”

周子陵还在发呆中,却见虎儿刚坐上木凳,瞄见周子陵瞅向屋内,拿起桌子上的煤油灯便往外扔去,同时还骂出一句粗话。

‘嘶~’,周子陵心中有愧,没躲开,煤油灯砸中了他脑门,顿时灯翻油覆,摔在屋前满是落叶的地上。

男孩感到额头一阵火辣,有什么东西流淌下来,痒痒的,手一摸,五指赫然沾血,自己头破了。

虎儿扔完煤油灯,仍没有满足,这家伙本就是阴山古派某个村庄农民的孩子,直来直去,粗鲁惯了,遇到有人欺负自己,能报复就报复,不能报复只好忍着。

此刻周子陵身陷逆境,如入污泥,任人践踏,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只见他抓起桌上瓷碗,朝周子陵扔去。

见又有一个碗飞来,周子陵瞄向墨罗,这家伙还是一副面无表情,只在看向虎儿时才表情缓和。

算了,算了,都被砸了一次,自己还是别躲开,让他出完气吧。

周子陵想到,而且他现在嘛,比较害怕一件事,就是虎儿现在知道自己落入墨罗手中后,若是整日吹他耳边风,叫墨罗为难自己,自己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此刻让他砸自己得了,虽然会头破血流,但总比胸口那剑伤轻,也好事后凭此,有免受墨罗刁难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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