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过电梯间金属制的外壳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身材也已经开始快速横向发展,今年年初才在网上买的西装,到了年中已经是将将能套进去。
头顶曾经茂盛的头发,已经被岁月无情的稀释,发际线被迫后移了好几厘米。
因过度劳累导致的神色疲倦,双眼无神。
这就是他,一个普通的三十岁中年男人。
如果对孩子来说第一次清晰的认识世界是从他们意识到父母是个普通人开始,那成年人第一次接收到的残酷现实就是其实他们自己也是个普通人而已。
每个男孩子从小都有颗渴望能拯救世界的心,但从象牙塔里出来,面对这汹涌残酷的世界时才发现自己连拯救自己都做不到。
徐朗心中明白,像自己这样从小城市来到大都会的普通家庭的孩子,即使跟着大部队走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有场外援助,没有此二次试错的机会,有的只是赤手空拳的自己。
更糟糕的是,在省会这样所谓的新一线城市里,有无数个像他这样赤足打拼的人群,相似的受教育程度,资质,专业,——他们就像是流水线上的零件,被教育产业批量的制造,然后投入到社会中去。
自己有多普通,多容易被替代,内心早已一清二楚。
这时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轿厢门打开了,神色匆匆的外卖小哥走了出来与徐朗擦肩而过。
这会儿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母亲的电话。
心里咯噔一声,大半晚上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赶忙进了楼梯间把电话接起来。
“妈,有什么事吗?”
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非得有事儿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是,你晚上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和我爸出什么事儿了。”
“放心吧,我和你爸身体都挺好的。妈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我这会儿加班刚结束。”徐朗整个人都松弛下,顺着楼梯就走了下去,他已经有预感母亲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在和母亲聊了一会儿家常里短之后,母亲的话题又绕回了徐朗的终身大事上。
“你记不记得以前妈妈给你说过的,我的那个同学王玉芬。”
“嗯,王玉芬嘛,我记得,您给我说过的嘛,就是以前天天吵着要嫁加拿大人的那个。怎么她现在离婚回国了?您把她介绍给我?”
“哈哈哈哈”母亲在电话那头被逗乐了,笑了一阵,才又说道。
“她们家搬到省城之后,她就嫁人了,她们家的闺女比你小四岁,在一家私人公司干文员,就在东三环那住,还是省城大学毕业的。”
“前一阵你马阿姨微信加的同学群王玉芬又联系上了,刚好她正张罗着给她闺女介绍对象呐,马阿姨把你跟他说了,人家姑娘也同意见面聊聊,我这就把她的微信名片推给你,你跟人家姑娘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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