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有人用墨水写了字,龙飞凤舞地傅韶一个字也不认识,只有旁边三个用红漆喷的字符毫无辨识压力。

瀑布→

“俞徽,我们走对路了!”傅韶扯开一个笑来,他弯着眉眼,说:“我好像听到水声了。”

剩下的路不好走,不过傅韶此刻正处于瀑布buff加成期,走得居然比之前还快些。

“哗啦啦”地水声愈发清晰,过转角,视线中蓦然出现的苍青山峦,水流正从山顶不断地喷涌而下。

傅韶看了看那水,又看了看斜前方的巨大坑洞,转身认真地问俞徽:“你告诉我,你上次来水也这么少吗?”

俞徽眨了眨眼,“枯水期,水少很正常。”

这个瀑布跟傅韶想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都要多,他当然不会期待这山里有什么媲美黄果树的大场面,但这个瀑布,实在是小得可怜。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群里的图片没有瀑布的了,并且去过的人一个个都表示这里非常地“雄伟壮观”了,合着是能坑一个算一个。

俞徽眼看傅韶有炸掉的风险,赶紧挽救:“你想上去看看吗?瀑布下边。”

傅韶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三秒过后,他勉为其难地“嗯”了声,“怎么上去?”

俞徽利落地撑着水坝边沿跳上去翻到干涸的蓄水池,他站在鹅卵石铺成的坑底上仰视傅韶:“从这边走。”

大概是自己一直需要仰视的人可以俯视看了,傅韶心情恢复了那么一丢丢,他也跳上了水坝,这下高度彻底拉开了。

有点爽。

俞徽对他伸出手,“不下来吗?”

傅韶选择自己跳下去。

穿过空旷的山谷,是一条细窄的上阶梯,因为是就地开凿,刚刚傅韶并没有看到这么条路。

瀑布的水流远看很少,近看倒是还可以,在底下的山石上溅起水花汇聚成溪,再流到水坝下。

傅韶蹲了下去,他的眼前是一块儿覆盖了小半个蓄水坑的白色冰壳,只不过满是泥点他刚刚站远了没注意。

“雪还真的没化完?”傅韶不可置信。

手指下已经冻得坚硬得雪散发着寒意,制冷效果比空调还好,傅韶已经觉得有些冷了。

冰壳下融水脉脉流动,仔细看可以看到冰壳下方已经空了,只不过还没化到上方。

俞徽“啧”了声,之前的岔路,现在的雪,是傅韶太不相信人还是他的话信用度太低?

“我说了山里的雪还没化。”

傅韶注意到他的语气里的情绪,忍不住乐了:“我以为是那种积雪——正常下完雪后的那种到处都是的,没有想到是这种。”

“换个形态你就不认它了?”

傅韶咳嗽了一声,反驳道:“它凝固变化太大了。”

冰壳边的冷气顺着指尖向上,傅韶打了个喷嚏,走上石阶到了瀑布下边,水流经年冲刷,山石被打磨地平滑至极,再加上一层积水,稍不注意容易脚滑。

幸好那块儿石头够宽,往里走走不仅水淋不到也不怕摔下去。

站在瀑布下方,前方溅起的水雾落在脸上,周遭是环绕的青峰,脚下是没化尽的冰壳。傅韶算是明白那些站在高山上大喊的人了,他也想喊。

不过站在瀑布下边喊容易溅一嘴的水。

傅韶笑了起来。

他像要把这些日子的郁气都消在这山谷之中,让其随水流泻消失。

下山的时候,傅韶顺着下坡一路狂奔,顺着倾斜向下的道路,身后是炎热渐消热度依旧的阳光,停在了路旁的树墩旁。

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脸颊在下巴汇聚,滴在地上,“我跑不动了。”

俞徽坐在树墩上缓了会儿说:“不用急,我跟齐老师说过了,一会儿集合不用等我们。”

傅韶没有地方坐就干脆坐在石头上,他拎着领口扇风,挑眉,“一班两个集训老师一个上午失踪一个下午失踪?”

俞徽撑着下巴装没听见。

他们的身后就是麦田,路边有捆扎好的麦秸秆,风一吹能闻到属于山野的味道。

傅韶看着俞徽,他的脸颊被太阳照得有了热度,看起来有了血色,不似平日的苍白。

剩下的路他们慢悠悠地跟散步一样,太阳越来越低,风也从携卷着炽热到带着丝许凉意,傅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太阳穴,“我感觉我现在就能趴地上睡着了。”

“快到了,已经能看见旅馆了。”

傅韶懒懒散散地也不去看,环山公路上车也少,他干脆转过身面对着俞徽倒着走,“现在回去也没饭了。”

俞徽配合地说了句,“你说得对。”

“而且刚好赶在评画的时间。”

这个话题跳跃性略大,俞徽不知道傅韶想说说什么,只能继续点头,“嗯。”

“你饿不饿?泡面管够——其实我还带了火腿肠来。”傅韶看着俞徽笑。

俞徽勾了勾嘴角,“今天晚上不评画。”

这次换傅韶疑惑了:“嗯?”

“评画老师累了,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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