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走廊两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银灼笑了,“傅天,你觉得他们能留得下我?”

“我记得,你打架的本事可不怎么样。”

“你—”,银光翻动,蛇皮匕首眼见就要出鞘。

这回傅天笑了,“我要提醒你,他们都是父亲留给我的人,说来都是你的旧部。”

银灼愤然把手从匕首上挪开,不甘地咬出三个字,“我留下。”

傅天露出一副你斗不过我的得意,“早这样多好。”,也没见他发出什么信号,走廊两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你去逆风住几天,我让夜尊给你安排。”

“傅天,不用如此重视吧,我不会跑,我兄弟们的命都在你手上。”,银灼苦着脸。

傅天走到银灼身边,不满地上下打量,“银灼,为什么你总是小看我,我不怕你跑,跑了我也有办法让你自己回来,我是觉得那里你会住的自在一点,你就当去逆风度假,过几天我会找你。”

银灼无奈地点点,要不是顾念自己以前的生死兄弟,他真想马上就和傅天翻脸,甩袖就走。谁愿意伺候他这个大少爷,谁伺候,他可伺候不起。真想为现在为慕辰效力的这些人默哀,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受得了傅天这脾气的。

逆风里严肃刻板,吃个饭喝个水都能弄出十条八条的规矩,没有一点人气,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耳边时不时就传几声压抑且凄惨的悲鸣,放眼望去,满目都是在痛苦中挣扎求生的生命。

他们坚持,他们勇敢,温润的是眼睛,感动的是人心,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不能为他们哭泣,二不能给他们那怕一点的帮助。好心的援手也许到了他们身边就会变成索命的刀锋,或是又一轮痛苦折磨的序曲。泪水,泪水的怜悯,他们不需要,更不会接受,坚强,勇敢是他们仅剩的尊严。

这种地方,谁会到这种地方度假,傅天可真会说话,银灼强压火气白了他一眼。

安排了银灼,傅天找了一间多媒体会议厅,他坐到椭圆形会议长桌的主位,将U盘放入电脑,打开投影仪,正前方几乎整面墙大小的幕布亮了起来。

关灯!

光标停在播放键上,傅天深吸一口气,迟迟不敢按下鼠标。银灼是陪着大哥长大的,他绝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这是惩罚,傅天会胆怯,但不会逃避。

西堂内发生的一切像火山爆发的熔浆,滚滚而来,一点一滴地烧红洁白的幕布。

傅天陷在这一片火海,每一次迸发都冲进他心里,滚烫的熔浆灼烧掉他最后一点安慰和防线。儿子流淌出来的血明明是滚烫的,烫到模糊掉眼前的视线,傅天却觉得冷,从头到脚的冷,那些如同熔浆的鲜血蔓延开来,冷的心和热的血,像一把把尖刀,拴在鞭子前端,随着那破空下落的每一下生生刮在他痛苦的无以复加的心上。

“爸爸饶了儿子,残阳知错了。”

“我跪,我认错。爸……”

“爸,求您,求您救救我,救救儿子……”

傅天终于明白蓝宇打电话给自己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是破口大骂,为什么李明宇说自己是刽子手,为什么慕辰有人传言自己是因为龙家要杀了他,这已经不是教训和惩罚,而是纯粹的,惨无人道的虐杀。

傅天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在鞭刑下痛苦挣扎的残阳,那时的绝望,无助,恐怕一刀毙命都是那时最好的——解脱。

他不禁自问,我到底对残阳做了什么?当众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问,下下染红他嘴角的凶狠巴掌打出的是我对他的不信任,任他声声力竭的哀求,我身为父亲却狠心始终没有出现,任他在生死的边缘挣扎。这就是他一心维护的父亲的所作所为。

咚——噼啪!

傅天凿穿了桌面,裂开的材质在拳头上划下数不清的伤口,一些干脆插进手指和手背,血液滴答滴答落在桌子下的地面上。傅天都无法原谅自己对残阳造成的伤害,泛起雪花的图象正好放到傅残阳一声声哀求的呼喊,十指连心,他在以痛止痛,轻轻闭上湿得透透的眼睛却没有一滴泪流出来。

在傅天安排的下,银灼在菲谢特庄园一路畅通无助。

“哎!你叫什么?跟傅天几年了?任什么职务?他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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