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阵营的人陆续上岸,筋疲力尽的学员们手脚并用攀爬着离开海水,一头栽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一个个说不好听一点就像是被卸了骨头的死狗,没有一点力气。随着上岸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躺了一沙滩,后面上来的人,干脆就停在离海面最近的地方,谁都不愿多走一步。

被称为头的男子扫视一眼,脸色不悦,毫无组织纪律性,垃圾中的垃圾。但是男子没有说什么,也没让那些从小艇上下来,整齐站在男子右侧的战士们做什么。

这些学员的素质差别不是很大,上岸的顺序几乎差不多,就是差也就是十几米的距离,最后一名也上了岸,男子的目光再次移向海面,他更关心那个被大部队抛弃,独自一个人奋战的男孩。

平静下来的海面,一点渺小的人影在庞大船体的背景下艰难地行进,夕阳如火的红光照在他苍白的面容上,岸上的人们能看到他眼中执着的坚强。

突然方哲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下坠,转眼睛间茫茫大海就失去了他的影子。

船上的战士纷纷把手里的木杆伸向方哲消失的位置,可没有人抓住,拽起来的木杆空空如野。

傅残阳心里一惊,方哲

船栏边上的战士做出了下水的准备,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水里的那个男孩真是筋疲力尽了,他们敢用他们的人格保证男孩再没有力气游到岸边。

战士们目睹了他全部的坚持,全部的努力,全部的挣扎,听得见男孩呛水痛苦的咳嗽,听得见他无助的水声,听得见他沉重的呼吸,甚至是他身体悲戚地哀号。他们也许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不能完成在他们看来应该是男孩这个年龄应该能完成的任务,可他们知道男孩尽力了,用他的意志榨干了自己全部的体力。

海水像下山的猛兽疯一般冲进自己的胸腔,方哲知道自己在沉沦,水灌的越多,自己下降的越快。他听得见木杆溅起的水声,也不知道是海里的盐分刺得眼睛看不清,还是乏氧让自己意识模糊,明明自己拼命让自己睁开眼睛,可周围还是一片漆黑,空洞,一望无际的黑暗。

方哲知道如果找不到救命的木杆,也许自己永远回不了家了,自己会同父亲天人永隔,他还记得他答应父亲一定带蚩尤之行的勋章回去。胸口一阵疼痛,该死的心悸这时候又发作了,它已经发作了好几次,这时候对方哲几乎是致命的。

上次方堂主误伤方哲的手臂,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受伤造成的,方哲留下了心悸的毛病,他体能下降的真正原因不是他的身体怎么了,而是他的心脏受不了。

心脏像皱巴巴的核桃,干枯紧缩在一起,他的身体跟着收缩,方哲触电一般紧绷起来,根本动弹不得。蜂拥的海水抓住这个机会用小手抓着方哲的小腿使劲往下拉。

父亲

我会带勋章回来,让您亲手给儿子带上。

方哲仰头,双臂猛地在两侧展开,竭斯底里的悲鸣想有了生命,一圈圈在海水荡起涟漪,像直达人心一样传入大海深处,周围的海水似乎被惊吓到了,安静下来,平静地托着方哲的身体,他能动了。

一直求生的手从木杆交错间奇迹般上扬,那个文雅的男子眼疾手快把木杆递进到他手上,心里感谢战神让这孩子没事。

方哲在水下不过几秒钟,可这短暂的几秒钟,傅残阳却觉得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的心恐惧地龟缩,他再也顾不得任何事,他要救方哲回来。

墨言和男子都没有阻止,看着傅残阳疯了一样冲进海里,用他最快的速度接近方哲。

方哲主动放开木杆,深吸一口气,他又游向了对他而言几乎遥不可及的海岸,木然的四肢每游一点都是对他心肺的一种折磨。只有他知道吐出来的水,海腥味和血腥味混杂泛着刺眼的粉红在蔚蓝的海水里飘散,消融。

模糊的视线里好像有个人正飞快接近自己,他看不清那人的样貌,更没有精力去辨认。两耳轰鸣,听不到海浪声,听不到海燕的欢唱,更听不到企图抱着自己的人说了什么,一张嘴焦急地开开合合,可他的脸依旧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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