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事,对贺兰廷来说并无惊喜,他只是神色淡淡地又开始拨弄起琴弦,说了一句:“很好。”
武德司素来秉公执法,赵凌的性情又十分耿直,这案子到了他手里,不管是谁,都逃不了。
萧玦道:“只是老二的态度令人意外,不知他是太过自信,还是……小六的死真的与他无关。”
“不急,凭赵凌的能力,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萧玦抬眸望向对面那莹白如润玉的脸庞,连日来的悲痛郁结竟在这一刻忽然全都消散了。
是啊,心里再难过,但日子还是照样过,前边的路依旧是要往前走下去的。
“好了,这件事自有赵凌去办,我便不操这个心了。五日后便是你的生辰,兰廷,你可想好要怎么过?”
贺兰廷指尖一顿,方才还温和的脸猛然沉了下来,“我不过生辰。”他的眼角处噙着一丝如晶莹碎冰般的清冷,“你不必费心。”
萧玦怔了怔,被贺兰廷如此神色惊住,他费尽心思准备好的贺礼还藏在袖中,可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以为你会喜欢过生辰,我还为你准备了……”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贺兰廷冷漠地回应,少年脸上的寒意已经褪去,但那份疏离却显而易见地表露了出来。
萧玦眸光闪动,他愣怔地望着贺兰廷,心里到底有一丝难过。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讪讪一笑,道:“既……既然兰廷不喜欢,那就不过了吧。”
贺兰廷抿一抿唇,抚琴的心思也没有了,他起了身,甩下一句“我回去歇着了”,便就走了。
萧玦想抬脚跟上去,一旁初九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他,“殿下,公子当是要去睡午觉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萧玦扫了初九一眼,“你家公子方才为何生气?是本王说错了什么话?”
初九低一低眸,恭谨道:“殿下,二公子那里需要奴才伺候着,奴才先告退了。”
“你。”萧玦摆摆手,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你们主仆两个,就是仗着我不会真对兰廷动怒。算了算了,走吧走吧。”可当初九走开之后,他的眸间却忽然浮起一丝忧色。
兰廷他……怎么了?
他素来不是会随意发火的人,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温和又疏离,仿佛世间所有人和事都与他无关。可也就是这样的兰廷,会在紧要的时候温柔又坚决地告诉他,阿玦,我帮你。
萧玦甩了甩脑袋,算了算了,等兰廷想说的时候自会与他说的。
现在不必纠结。
一向心宽的燕王殿下决定就此把此事掀过去,可当他回到王府,把亲手雕刻的人偶放进锦盒时,心中到底有些许的难受。
兰廷。
镇国公府二公子反正不是第一次对燕王殿下甩脸子,所以第二日两人在崇文馆见面时,他依旧往常那副样子,连半丝愧疚都不曾显露。
幸而燕王殿下自我调节的能力极好,才不至于对二公子发火,他还如往常一样,总是“兰廷、兰廷”地叫个不停,叫得二公子不胜其烦。
“闭嘴。”
萧玦仰着脸凑近贺兰廷,鼻尖几乎要碰到他莹白的脸。贺兰廷一惊,连忙避开,方想发怒,却见萧玦委屈巴巴地扁起了嘴巴。
“兰廷,你怎么不理我?”
贺兰廷心尖一颤,望着这般神色的三殿下,他猛然间觉得自己心里似有一丝异样。但二公子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很快又板起了脸,道:“就要上课了,快坐好。”
萧玦鼓起双颊,心中再不甘愿也还是乖乖地听贺兰廷的话,坐好,听课。
贺兰廷用眼睛余光瞄了萧玦一眼,见他委屈地嘟嘟喃喃,不由弯起了嘴角。
初夏时节,天色渐渐炎热,如小火炉一般的三殿下在这样的时节便已开始觉着有些难受。听学了几日后,他终于忍不住道:“兰廷,我在京郊有一处庄子,我们去那里避暑吧。”
贺兰廷略有些惊诧道:“这个时节,便去避暑?”
萧玦道:“崇文馆里人多,格外炎热,再过几日我便会每日汗淋淋的。往常这个时候,我都会禀告父皇,请三个月的假,到外头去避暑。”
这事儿三殿下倒是没有说谎,往年刚入夏,三殿下便不会再去崇文馆。
齐先生也是允许的。
贺兰廷略做思忖,便应了:“好。”
正当燕王殿下美滋滋地带着贺兰廷去城郊庄子避暑时,一个他近来最惧怕的人竟也出现在了庄子前。
“师……师父,您……您怎么在这儿?”
乔宇没答他的话,只是笑呵呵地抬脚进了庄子。
萧玦转头盯住正摇着玉扇要往前走的贺兰廷,颇为怨念地道:“兰廷,是不是你叫我师父来的?”
贺兰廷微扬一扬眉,嘴角挂起一丝浅淡缥缈的笑意,“三月不必上崇文馆,正好叫先生好好教导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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