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楞在原地,时寒说得对,她相信他,但也相信李满福。可这是两条平行线被缠在一起后打下的死结,她只能选择相信一个。
她不相信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的李叔,会是披着警服的狼,也不愿意相信打小铭刻在心的“时寒哥”会编出这么一个歇斯底里的谎言,何况他一直都那么优秀。
她更愿意相信是时寒解开身世之谜的渴望,让他触到了一些禁忌,而这些禁忌让躲在背后的一些人不得不采取了极端的措施,但这肯定和李局无关,或许有一些难以解开的误会。
该不该告诉李叔?也许李叔并不是像时寒说的那样,有什么误会呢。
而万一呢,万一时寒说的是真的。而他又这么信任自己,他现在就瘫在她脚下,呼吸微弱,一动不动,来个三岁小孩都可以置他于死地。
她的胸口急剧起伏着,似乎感受到了黑暗中时寒两道恳求的目光,无力的光,像每个孤独的夜晚最遥远的星星,被抛向大雨中不停翻滚的伞,像攀登塔上摇摇欲坠的孩子,像杂草从中无助而倔强冒头的那个粉嫩的花苞。
“我信,你等我。”筱雅转身关门迅速离开。
房间里黑漆漆的,对未知的恐惧早已战胜幽闭恐惧。
时寒不知道筱雅说的信,是信他还是信李满福,也不知道让他等什么。
也许她都信,也许她会把自己出卖给李满福,或许只是无心之举。毕竟没有谁能比一个公安局长更能护他周全,而他又无法一下子跟她解释清楚。
他听见对面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警笛,警灯闪烁的光映在窗户玻璃上。
缉毒的同志们应该凯旋了吧,他想,不过这成果也自然是不理想的。高亮的大脑袋在他眼前晃动,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他此刻在哪里,为自由干杯?还是为下步计划密谋?
电梯贴着时寒的耳朵滑下去,再次经过的时候,停在了耳边。紧接着,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孔武有力。
他们在逼近,或许是因为之前开了两秒的灯,还是因为筱雅真的出卖了自己?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房间很小,根本没有藏身之处,纵身一跳倒是不错的选择,可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知道从8楼坠下会是什么结果。或许只有听天由命了。
敲门声越来越重。两名警察自报家门,“时寒,时寒,开门。”
怎么办?和筱雅都没法解释的事情,更没法更别人解释,而一旦跟着他们走,他就必然又是李满福棋盘上的子,一个可能继续被再次舍弃的子,而一切都将更加扑朔迷离。
“会不会昏迷了?”
“撞吧。”
撞门声一阵盖过一阵。
这沉重的撞门声,更让他确信李满福的穷寇心理。
不行,不能被带走,我必须搞清楚一切。求生的本能让他重新站立起来,在一片漆黑中抓起桌上的瓶子,慢慢挪动到了阳台边……
门很快被撞开了,一高一瘦两名警察冲进房间,开灯扫了一眼满地血迹,顺着血迹跑到阳台边。
凌空的落水管道挂着深红的液体,一路往下几乎淌到了底部。其中一人在管子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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