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姐姐,是我。”裴云婠朝着路含烟颔首。

遇到故人,路含烟瞬间泪流满面……

裴云婠也红了眼眶。

在京城里,裴云婠几乎没有亲人和朋友,但是,路含烟是个特例。

二人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见过几次面,却因为脾性相投而惺惺相惜。

裴云婠被送回裴家,事出突然,她都来不及同路含烟告别,却不料,再次相见,是此种难言境地。

裴云婠整理好心情,向着面前的一对中年妇人微微福了福身,“路六老爷、路六夫人。”

“苏……裴姑娘,使不得。”被裴云婠称为“路六夫人”中年妇人虚扶了扶裴云婠。

“各位,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先上车。”裴云婠将五人请上牛车。

裴大柱按着裴云婠的吩咐,快速赶往多福镇。

牛车里,裴云婠望着瘦得快要脱形了的路氏夫妇还有路含烟、路致、路远姐弟等人,心中唏嘘不已。

路含烟的父亲路平是户部尚书路宏的庶堂弟,同辈兄弟里排行第六,就被称为“路六老爷”。

路平是庶子,他爹也是庶子,因着不是嫡系,这才被免了死罪,却是活罪难逃。

被贬为奴籍再被流放,此生再无出头之日,甚至是再无回京的可能!

这也是裴云婠能轻而易举就将五人买来的原因。

因为罪奴最是低贱,比牙行里可供买卖的奴隶更是低贱。

去往流放之地的路上,押解的官差可以随意买卖罪奴,只要对方愿意出银子。

反正这些罪奴到哪都是卖,而越是接近贫穷落后的流放地,买主出的银子越少。

所以,半路上能高价卖出一个是一个!

裴云婠花了五十两银子,也就是十两银子买一个,这绝对算得上是高价了!

就好比一般的牙行里,丫鬟、婆子、小厮……多半也都只要五两银子一个,贵的八两十两二十两或者更高,那都是极少数的。

“路六老爷……”裴云婠才开口,就被打断。

路平向裴云婠做了个噤声慎言的动作,“裴姑娘,可不能再用京里的称呼了。”

裴云婠配合着道:“那好,我以后就唤您六叔,唤夫人六婶。”

“多谢裴姑娘……”路平感激地看着裴云婠。

“六叔,六婶,我手中的银子不多,只能买回你们一家五口,抱歉,无法再助你们的族人脱离苦难。”

路平的父亲以及亲生母亲都已经作古,他的至亲之人,目前也就是身边的妻儿。

路氏一族,嫡系都有二三十人,庶系旁支则更多,有好几百人。

裴云婠还真买不起!

当然,她有银子也不敢将路氏被流放的几百人全都买回来。

“裴姑娘,您千万别说抱歉的话,该说这话的是我们一家,是我们拖累了您。”路平感激又愧疚地看着裴云婠。

越是有钱的人,越不会去买罪奴。

既然不差钱,为何要招来祸患?

这个道理,路平懂,他也就越发感谢裴云婠此举。

“先吃点东西,喝些水。”裴云婠将带出来当午饭吃剩下的干粮分给五人,再给他们倒上水。

倒不是裴云婠小气,分给他们自己吃剩的食物,而是这五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会饿昏过去一般。

想必平时养尊处优的五人,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的苦。

看到食物,五人皆是双眼放光,也顾不得平日的优雅吃相,一个个皆是毫无形象地大吃起来。

实在是这一路,饿惨了!

裴云婠见状,心中更是唏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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