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打开音响,在浪费有限电量的强大负罪感下小声播放起了古典交响乐歌单。

普罗科菲耶夫三十余分钟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响了一遍又一遍,林屿开始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节奏变得狂乱起来。

直至当天下午,秦城才回到安全区内。

[我在指挥帐。]

林屿切了一声,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跑下楼去。

“秦城…”他推开帘子,围在一起的排长们沉默地看向他,帐中央平时投影地图的长桌上,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物件。

“不说这些了。”秦城从最里面的主坐站起身来,挺直的时候稍稍有些晃动,“先给军方发通信吧。”

“这是什么?”林屿皱了皱眉,盯着最边缘处那颗早上被递进自己手里的戒指,“感染者留下的?”

“嗯,遗物。”秦城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朝外走去。

林屿挣脱开来,站定了看着眼前的人:“你全杀了?”

“不然呢?”秦城的目光不偏不倚,再次将他拉到身边。

“也是…”林屿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朝正在下沉的夕阳笑了笑,“不然呢?”

秦城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回过头,夕阳映在他的侧脸,疲惫的神色一览无遗。

“我理解你的决定。”林屿迈步向前,不再多言。

“嗯…”秦城松了口气,跟上前去。

两人召了个通讯兵,一同回到林屿家里。

那通讯兵在设备室里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上次那个通讯兵呢?”林屿坐在一个大箱子上,一只脚踩着箱子。

秦城将他手里的烟拿下来,自己吸了一口:“死了。”

林屿有些尴尬地偏过了头,一手摸了摸耳朵。

“团长,”通讯兵敬了个军礼,龇牙咧嘴地扭了扭,“准备好了。”

“你怎么了?”秦城闻言朝前走去,顺手扶住了对方。

通讯兵摸着后脑勺含蓄地笑了笑:“没什么,前几天临时拘留所不是有人跑了么,那时候架追踪器没注意摔的。”

“跑了?”秦城将手掌按在通讯器上,一道红光扫描着他胸前的芯片,“还是那个老逃兵?”

“除了他还谁跑的出来啊?”通讯兵靠在架子上,左手揉着右肩,“团长,通了。”

秦城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三师七团,秦城,向领导汇报。”

“我他妈…”蔡司令的声音里带着明显上下牙正在碰撞的清脆响声,“谁让你把陈川杀了的?你他妈疯了?”

“没有,”秦城正色道,“是他要杀我。”

语音那头有话筒底座和桌面摩擦的声音,过了几秒,一把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秦城。”

“到!”秦城心头一跳,蔡司令和傅千城在一起,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傅千城咳了咳,语速缓慢:“小川,为国捐躯。请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川利用职务之便圈养感染者、滥杀平民、攻击友军。”秦城压低嗓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稳一些,“我军留有视频及人证。”

“给你,五天。”傅千城发出毫无笑意的笑声,温度像是降低了几分,“选安全区,还是,选他的司令宝座。”

“委员长!”蔡司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距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像是桌子受到击打的闷响。

秦城将走上前来的林屿按住,做了个禁声手势:“我会将视频资料发送过去,请您查收。”

“好,”傅千城那头有手指叩击桌面的轻响,“那我明天先送你一份礼物。”

说完他便挂断了语音。

“你们在军部已经完全处于劣势了。”林屿站到秦城身前,微微仰起头盯着他的脸,“他给的选择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秦城绕开林屿,从桌上拿了包烟拆开,点燃两支,一支塞到对方嘴里,“要么,他把安全区轰平,这些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要么,我去自首,承担击杀友军的罪名,他以此逼我直属上司下台。”

林屿抽了口冷气,坐回了箱子上:“把视频公开吧。”

“这样抹黑的是全C国军方,不是陈川个人。”秦城也坐到同一个箱子上,和林屿背靠背。

“那你选什么?”林屿向后挪了挪,支撑起对方的重量。

“你那个朋友还能联系上么?”秦城朝空中吐了一口烟,“明天我准备带人打扫城市了。”

林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的喉结不住地上下跳动:“你是不是要选择出去自首?”

“把城市扫干净,安全区才有活路…”秦城微微侧过头,鼻翼靠在林屿头顶的发梢上,悄悄嗅了嗅。

“陈川说得对。”林屿感觉到了头顶的气流,没有让开,“你们都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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