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贤太妃宫外匆匆一别,贞儿再未见过朱祁钰。如今听到有他的信,更是按捺不住自己。

汪直拿着信将手举起,“你若不答应我所求,我便不给你。”

贞儿跳起身伸手去抓,奈何根本抓不到,只得说:“你说就是了。”

“我要你答应我,这贞和阁我可以随时来。”他心中的这个所求,不过是想在这宫中找一个能安心的所处之地罢了,是因为那日在阁内的一碗热汤让他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或是那双她亲手做给他的靴子带给的关切?他不知道,他只想着能常来来这里看看她,让她陪陪他。

“只是如此?”贞儿疑惑。

“只是如此。”汪直回答的倒是认真。

贞儿想了想,“答应你倒是可以,但是先说好,你不许再私自进来,必须经过我的准许。”

汪直嬉笑,“可以。”

贞儿趁着汪直未有防备,将他手中的信抢了过来。拿到信的那一刻,她的心似是要跳了出来,他会写什么?是倾诉思念,还是别的?

见贞儿如此兴奋的模样,汪直长叹一声:“如此心系郕王殿下,果然是情分不浅呢!”

贞儿将汪直推出阁外,狠狠地将门合上。

汪直整了整衣衫,朝着阁内大声道:“你就是这么对待送信的人吗?”

贞儿听他这么说,急忙又将门打开,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示意他小点声。“你如此大声说出去,若让有心之人听了去,你我岂不是祸殃临头!”她不悦道。

汪直又进了贞和阁内,指了指桌上的茶点,“茶点还未用完,别浪费了。”

贞儿见汪直如此,知道再赶他出去也无用,索性将门轻轻掩上。她躲到一边,拆开了信封。

信上仅有短短的几句话,无非是朱祁钰见贞儿如今是御前侍女,若有机会,希望她也能帮着求一求朱祁镇的恩典,让贤太妃晋位太贵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贞儿将短短的几行字,反复看了几次,眼神黯淡了下来。

汪直坐在椅上,背对着贞儿,“怎么不说话了?郕王殿下是不是在信中诉说对你的思念?你高兴的说不出话了?”

贞儿看着手中的信,低着头一直不语。汪直发觉身后的贞儿没有出声,转过身来,却见她脸色阴沉。

汪直起身走近,“这是怎么了?”

贞儿想了想,抬起头问他:“为何是你送信来?”刚才她只顾着自己高兴,一时竟没有疑虑,汪直是新入宫的人,朱祁钰为何让他来给自己送信?还是他们二人早就相识?

汪直心中一紧,“宫里的每个人都要认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你从前的主子是皇后,如今是陛下,而我的主子是郕王。”

贞儿走到烛台前,将信烧掉。

汪直以为她看了信会高兴,没想到竟是如今这番模样,便问:“信上说了些什么?”

“他想晋自己的母妃为贵妃,此事你可知道?”看着手中的信慢慢烧成灰烬,心中极不是滋味。

汪直点点头,“不仅仅是我,郕王殿下那日在乾清宫前一跪,满宫上下都知道了,不过是无人敢议论。”

“他要我帮他,成其此事。”贞儿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是悲伤,还是生气。

汪直一怔,他以为这封信不过是朱祁钰和万贞儿之间的儿女情长罢了,没有想到朱祁钰命他来送信,竟是为了贤太妃一事,可他也看得出朱祁钰对贞儿很是信任。

贞儿和汪直二人对视许久,心中都各有所思。

汪直率先开口:“殿下对你很是信任,你若不想帮衬此事,我便去回了他。”他明白,贞儿此时的落寞的样子,应该是本满怀期待朱祁钰的一些柔情,结果却是为了贤太妃,怕是信中丝毫没有提到她。

贞儿眼神变得坚定,“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汪直微讶,“你愿意?”

贞儿点了点头,“若是一味的恳求陛下,哪天陛下万一真动了气该怎么办?我只希望他能好,不再为此事烦忧,所以我想帮他。”

那日在宁寿宫外偶然遇见了贤太妃,几句谈话间,觉得她是一个和蔼温柔的女人。

贞儿告诉汪直,她曾在宫中听闻,当年孙太后为皇后之时,帝后相处和睦。皇后一朝有孕,先帝圣心愉悦设宴,不料醉酒宠幸了罪臣女眷吴氏,引得宫内诸人议论纷纷,这样的女人若是入了宫成了后妃,有碍皇室尊严,当时的孙皇后听闻后动了胎气,差点一尸两命,索性最后母子二人平安活了下来,先帝为了宽慰当时的孙皇后,并未给吴氏位分,而是将吴氏安排在宫外居住。

后来吴氏得幸生子,诞下了朱祁钰。先帝见吴氏生了个皇子很是高兴,后将二人接入宫中,封了吴氏为贤妃,朱祁钰为郕王,这却让孙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孙太后留下了心结。

贤太妃在宫中过得日子比冷宫的妃子也好不了多少,幸好朱祁钰总是托人带东西进来。这么多年,孙太后下令不允准朱祁钰和贤太妃相见,怕也是与当年之事留下的心结有关,母子分离,怕是世上最难过的事了。

汪直叹息出声,“如若是这样,不仅要想法子劝得动陛下,还要劝得动孙太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太后依旧还是这样步步相逼,此事怕是难啊!”

汪直和贞儿在阁中思来想去许久,天渐渐黑了下来,二人一同用过晚膳后,见还是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主意,只能日后再议。

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贞儿和汪直听见屋外有刀剑的打斗声响起。

“什么人?!”

“抓刺客!”

“来人!抓刺客!”

见贞儿慌神,汪直急忙将门关紧,示意贞儿不要出声。

突然一支箭穿破纸窗袭向贞儿,汪直急着推开贞儿,自己的手臂却被木箭刺伤。

汪直捂着流血的伤口,将阁内的烛火熄灭,拉着贞儿俯身躲避在房间的角落。

“你流血了!”贞儿惊呼。

“无事,你在这里躲好了,我出去看看。”汪直安抚她后,想要起身前去看看。

贞儿拉着他,语气充满着惶恐:“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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