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誉过了头,萧蓠只感到一阵肉麻,怀疑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云倾这一问真真问住了她,萍水相逢,萧蓠只为求财,没心思打探对方的家世背景,甚至连云倾的云是哪个云,倾又是怎么写的都没细问,自然她自己的身家背景也不愿让他知道。

萧蓠缄口。

“我家小姐是英国公萧大将军的长女,真正的名门千金。”瓜儿越俎代庖,洋洋自得地替她说了。

萧蓠挑了挑眉,恨不得立刻封了瓜儿这张快嘴。

云倾心里其实已经有底,只不过要她亲口承认才能确实了猜想。

若说她忘却了他,因何扬言非君不嫁?可若她不曾忘,如今这样待他刻薄,仿若不识,又委实说不过去。

他端详萧蓠尖尖的瓜子脸,眼底浮现的是少女丰润的脸颊。

小奶猫变作了母老虎,颇有些张牙舞爪地味道,这些天说过的话十句有九句能气煞了他,可宰相肚里能撑船,男人又怎会同自己的女人斤斤计较。

他总会探知原委,届时再来给她滋养得丰润娇柔一如当初。

云倾目光坚定,自顾自躺下,合上了眼皮。

见他这样,萧蓠目前也无从下手,只好暂时息了送走他的心念,等过一阵子再说。

昭和宫内,皇后傅昭华晚妆初毕,对镜坐着。

只见镜中人风鬟云鬓,英眉凤目,风华流丽,虽已是皇子皇女的母亲,一张脸仍未见半分岁月痕迹,许是身居高位久了,又自然流露出高贵典雅。

若在平时,傅皇后对自己也是足够自信的,虽不至于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内也算得独占鳌头了。

然想到最近的事,傅皇后不由自主地就忧愁起来,这样的愁绪,使镜中的人也似蒙上一层阴霾。

唇边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傅昭华刚要起身,疏忽落入了一个暖热的怀抱中。

慕容恒醇厚的声音在头顶盘桓:“昭儿怎么叹气了,是谁惹你不快?说出来,朕治他的罪。”

傅昭华不动声色地挣脱那往日无比依恋的怀抱,低头道:“晚膳已然备好,陛下先去进膳吧。”

慕容恒望着她的背影,一时出神。

膳食早就备好,因慕容恒不喜铺张,傅昭华也向来以节俭治宫,桌上的菜色不多,林林总总也就十来样,俱都是精巧的时兴小菜。

内侍布上菜,因见慕容恒把象牙箸搁在一边,迟迟不动,傅昭华盛了一碗飞龙汤呈上,“飞龙是山中八珍之一,肉质鲜嫩,趁着汤正温热,喝上一碗暖暖胃吧。”

那汤玉白色泽,热气氤氲,慕容恒接过喝了几口,瞬时胃口大开,又夹了几样菜吃。

傅昭华望着他道:“陛下,今日的菜可还合胃口。”

慕容恒微笑道:“昭儿宫里的菜一向最得朕心,今日也是一样。”

傅昭华双眸微黯,哀怨道:“眼下虽是这样想,今后却也未必了,宫中多了新的姐妹,皇上每日都能偿着新鲜花色,慢慢便会觉得妾身这里的菜乏味了。”

她起身走了几步,在一盆盆载牡丹前停住,青瓷莲瓣盆里的花儿开得正艳,碗大的花朵儿,白里透出点点粉红,宛如娇羞的美人面儿。

傅昭华捻起一朵花瓣说:“牡丹虽为国色,到了春日里,御花园内百花争奇斗艳时,陛下自然也不会多瞧它一眼了。”

慕容恒面有惭色,“皇后所想朕全都知道,原本朕也不愿纳妃,何况这些日子荣王渺无音讯,实在令人担忧,只是母后三番五次提起,朕实在不忍忤她心愿。”

傅昭华道:“陛下的心意,妾身完全明白,其实也怨妾身,自从诞下一位皇子后,多年来再无所出,子嗣不昌,太后自然担忧,所以纳妃之事,妾身不敢阻拦。现下妾身只有一个请求,不知陛下能应允否?”

慕容恒见她这般大度,欣慰道:“朕怎么忍心教昭儿失望。”

傅昭华郑重道:“帮夫婿纳妾乃是妻子的本分,何况皇后总揽六宫,有些事妾身也应有份参与,妃嫔的人选,妾身不敢独断,但求能帮陛下做个参谋。”

慕容恒松了一口气:“当是什么大事,此等蝇头小事,朕都依你就是,届时只要昭儿看不中意的,不管是天姿还是国色一律弃了。”

傅昭华见他说得心诚,感动莫名,脸上愁云也散尽了,“妾身幼年入宫,这些年来,皇上待妾身如何,妾身怎会不知,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妾身不敢要求更多,唯望皇上不忘初心。”

傅昭华夹起一枚莲子递给慕容恒道:“莲心,连心,愿妾身与您日后夫妻连心,永世不离。”

慕容恒闻言微微动容,默声吃下莲子,将筷子一搁,“朕饱了。”

马上有宫婢端来手巾,茶水等物,他漱口后,净了手,示意他们全部褪下,走过去挽住傅昭华的手,满是柔情道:“唯有昭儿教朕看也看不饱。”

傅昭华的脸瞬时红如火烧的云彩,虽已是老夫老妻,仍不免羞涩,她目含春色,他情难自禁,相携双双入帐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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