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那狱卒送来一小桶热水,顾娘期待地看着他,他拉着顾娘的手细细摩挲。
顾未然实在被恶心的受不了,拉过顾娘,“大叔,金疮药呢?”
那狱卒看清顾未然的脸后,脸上笑容更加直白猥琐。
“小妹妹,我年纪有那么大吗?叫我大哥就好。”
“不敢担,您这岁数看起来比我爹都大,我可不能乱了辈分。”顾未然嫌弃地往里边站。
突然顾爹发出了□□声,他刚刚转醒,似乎想查看伤势,刚一翻身,又发出一声吸气声。
“大哥,金疮药你带来了吗?”顾娘继续尝试。
那狱卒看这家子没油水可捞,这对母子又吃不到。他摸着下巴假装思索的样子,实际上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更显猥琐。
“就那一个金镯子,才值几两钱,为你们准备热水打通关系孝敬长官已经花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余钱买金疮药,我给你们贴吗?”
“你,……那金镯子至少价值百两。”顾子易一直在父亲身边,听到这话,又被激的想打人,他挥起拳头,被顾娘拦下来了。
顾娘还想掏出别的首饰,然而进监狱的时候,显眼的首饰都被摘了,现在身上留着的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顾未然掏出胸前的长命锁,顾娘连忙按住,“这锁万万动不得。”
顾未然不以为然:“娘,如果你和爹不能好好的,我就是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两人正相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出响声,那狱卒急忙道:“快点把桶藏起来,不许被别人发现。”说完就急急忙忙溜走了。
母女俩这才放下长命锁专心处理顾爹的伤口。
晚饭一家人都草草吃了点,顾爹那时候昏迷,就没有吃,现在醒来,浑身乏力,口干舌燥,加上高烧,整个人都软弱无力。
顾娘用布帛占热水给顾爹清洗,每碰一下,顾爹就颤动一下,前面还会□□出声,到后来就抓紧了手边的稻草死死咬住,不发出声音。
顾娘收拾好,在顾爹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疼死你,憋死你。”
顾子易兄妹俩就坐在旁边傻傻看着父母。
不一会儿,牢门打开了。
顾娘以为还是刚刚那个牢役,实在没心情应付他了,就没抬眼。
“顾夫人!”来人竟然是个中年文士,她对着顾夫人拱手问候。
顾娘站起来回了一礼,“不知阁下是?”
“在下乃是太傅府谋士段仲山。”
“原来是太傅大人麾下的,早年听闻太傅曾救助过相公,不曾想太傅待官人如此看重,竟深夜派人来探望。”顾娘有自己的想法,她想知道来人为何而来。
段仲山拿出一个碧玉色小瓷瓶,“今日之事,太傅大人已知晓,但他年事已高,有些事非他能掌控,但他一定会尽力为你们周旋。”
“这里面是上好的金疮药,快些给顾大人使用吧。”
“谢谢段先生!实不相瞒,这金疮药对于我们真是雪中送炭,周太傅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顾子易兄妹怔怔地看着,此刻一起对段仲山磕头谢礼:“谢谢段先生。”
段仲山见到这对兄妹,内心更加不忍,“快起来,段某不敢当!”说着他竟眼角泛红,一个中年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实在是令人费解。
“最后还有一言,当年破庙救助和后来的提拔之情就此一笔勾销吧,希望顾大人不要因为这留有心结了。”
顾娘在思考他这句话。
段仲山走到牢门外,再次鞠躬拱手:“段某告辞,夫人保重!”
段仲山离开后,母子三人面面相觑,顾未然去照看顾爹,这才发现顾爹一直睁着眼听着他们的谈话。顾爹睁大了双眼,眼泪从两侧股股滑落。
顾未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爹爹,吓了一跳,更是心疼。“爹,你怎么了,可是疼?”
顾娘来到顾爹身边,将他半抱进怀里。
这个刚正廉洁半生的中年男人终于在亲人的怀抱里呜咽出声。
顾子易更见不得这样的父亲,他满腔的愤恨又被引燃,他胡乱的挥舞着拳头,在牢房狭小的空间里左右走动,叫嚣。完全盖过了顾爹的哭泣声。
半晌,一切归于平静,顾爹也终于愿意敞开心扉和家人说个明白。
“我昨日刚发现户部账目有问题,正准备将账簿整理好上报皇上。”顾爹看向家人。“我猜测是骆从安骆侍郎,但我没想到还有另一股势力想置我于死地。”
顾子易兄妹很是震惊,惊讶过后,又恍然大悟,“顾爹都被打成这样子,肯定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只顾娘一如既往地沉默,她将金疮药细细地涂抹在顾爹的伤口上,“所以你刚开始很自信能脱身,后来才知道现在一家人都得跟着你浮生随死?”
“你能耐啊?有事都不和我商量?你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力感吗?顾胜临,我恨死你了。”顾娘加了点手劲,顾爹就抽抽地叫起来。“疼,疼疼。”
“今天审讯的结果是什么?”
“还没完全定下来,我抵死不从,我说我书房里有证据,但是他们说没有搜查到,随后就对我用刑。”顾爹细细摩挲着顾娘的手,从手腕到手心再到手骨,一寸一寸细细打磨,仿佛在雕琢绝世美玉。顾娘的脸上露出安然的神情,听到顾爹的话,抿着嘴,思考起来。
“所以现在最坏的打算是你被定罪,我们跟着你死或者流放,好一点的结果……”
她没继续说,因为现在他们一家离最坏的结果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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