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柔却小声跟芍药说,“再加把劲。”为了逗嬷嬷,她还小声叫,“”好害怕呀,害怕呀。”一边用力蹬腿,荡得再高些。
柳嬷嬷被吓着了,勒令小丫头把秋千拉停,沈嘉柔就是不肯,又是笑又是手软,她差点要从秋千上滑下来。
院门口似乎有人来,大家停了笑闹,沈嘉柔站稳了,看着眼前这个人,是个8-9岁的男孩子,肤白如玉,眉目清秀,一管挺直的鼻梁,极为清隽,可是他微微一笑的样子只如清风拂面,让人心头一暖,看着他笑着看过来,沈嘉柔先低了头,整理下表情,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少年?自己可千万不要露出看花美男的姨母笑。
柳嬷嬷倒是跟过来了,“小姐,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承玉哥哥吗?怎么不理人?”
那男孩子先是行了个礼,“小柔妹妹。”
沈嘉柔缓缓回礼,轻声叫了一句,“承玉哥哥。”5-6岁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天然娇嗔,徐承玉笑得更是温润,
“知道妹妹病了才好,怕你闷着,我带了一只猫跟你作伴。”
他从身后婆子手里接了一只小猫过来,通神雪白,只有眼睛是蓝色
沈嘉柔在心中猜度这到底是哪一位?不知能不能要,可是那小猫儿在是可爱,从徐承玉怀里探出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喵了一声,
沈嘉柔被它这么一叫,心也酥了,忘记自己的顾虑了,把那毛绒绒的抱过来。徐承玉却是极为小心,“妹妹一向怕狗,这猫很乖巧,你看看怕不怕?”
待看得沈嘉柔并不怕那猫才完全松了手。
似乎徐承玉常来,丫鬟婆子们都没把他当外人,沈嘉柔低头逗着猫,也能感觉到徐承玉含笑看着自己,良久,他轻声问:“小柔,你身子可好些了?怎么都不说话?”
沈嘉柔心里翻个白眼,我都奔四了还要扮演5岁小孩,况且前世,他们总是跟我说,你年纪大,要懂事,所以从不淘气,至于青春期逆反和早恋,更是不存在的,前世的前18年,自己好像奔跑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过客,都是模糊不清的黑影,自己都来不及看他们,自己目标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隧道的尽头,那尽头才有光亮,从记事起就没做过小孩,这5岁的小姑娘该是个怎么个情形,自己怎么知道?可不要穿帮才好。
转念想起双胞胎弟弟缠人的时候,跟哈巴狗似的讨好人,她突然有了主意,上前一只胖乎乎的小爪子拉住徐承玉衣角,讨好地笑笑,“承玉哥哥,我闷,我们出去逛逛可好?”
徐承玉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粉扑扑的小胖脸上一对梨涡,笑意盈盈,他一直待沈嘉柔如同亲妹子,听说她病了,赶紧求了父母陪着过来探望,可是她看着有点淡漠,全不似往日的亲近,一直低头逗猫,话也很少,他不由得担心她,可是突然她灿烂的笑了一下,露出几颗小白牙,就如同开了一朵太阳花,拉着自己的衣角十分亲近,还担心自己不肯,十分讨好地摇了又摇,简直跟自己刚送来的那只猫差不多,他倒放心了,温和地俯身拉着她的手,“好,你想去哪里,咱们回过你父母,我就叫人备车。”
沈嘉柔傻眼了,以前那对双胞胎顽皮鬼这么磨自己的时候,她总是好言好语哄着,但十次倒有九次不肯的,洗衣做饭一堆家务,还有功课,哪里有时间陪他们玩?本以为徐承玉一定也会好言哄着,不过大概率不会答应,可是现在自己还没开始死缠烂打,他就同意了,实在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有点懵,她点头呵呵傻笑两声,被徐承玉牵着手往前头去了。
徐承玉的手很温暖而柔软,他一边走,一边还转头看着她笑笑,“原来你是闷着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们去南市好不好?买糖人还有看杂耍?如果再晚点还有杂剧可看,最近吴家班新上的杂剧《一文钱》特别诙谐有趣,据说皇上都传了进宫演了一回,得了好大的封赏。
”沈嘉柔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心说只要有吃有玩,都好。
在前院书房外,大柳树下,沈侯爷和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大袖宽袍,正坐在长案前喝茶,沈嘉柔心里想倒是会享受,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搭条长席子,幕天席地的坐在树下阴凉处真是好舒服,远远就听到他们朗声谈笑。
沈侯爷眯着眼睛看自己的茶盏,笑道,“承让承让,我的沫浡到底是比你的多一点点。”
那男子也笑着点头,“虽然只差那么一点点,我输了。看起来还要多练几次才好,前日听说普慈寺的法济师傅打茶可以在茶上沫浡做出诗来,四盏茶刚好诗句相连,甚是好看。”
“是吗?我和法济有点交情,居然不知道他有这等好本事,改天要递帖子去拜会下。”
沈嘉柔瞪大了眼睛,在茶上拉花?难道和卡普奇诺咖啡一样?现代人也就是拉个树叶,弄个心形,想不到古人居然可以在茶上拉花作诗?
徐承玉站在院门口,看到两位大人转头看他们才带着沈嘉柔上前行礼,沈嘉柔听徐承玉唤那男子爹爹,也跟着福了福,徐大人颔首微笑问她身子可好些了。沈嘉柔含笑答了
转头拉住爹爹,就如刚才磨徐承玉:“爹爹,我想和承玉哥哥出去逛逛,可好?爹爹,你什么时候去拜会那个会在茶上作诗的和尚?我也要去。”
沈侯爷笑着把她拉到身侧:“没规矩。让徐大人见笑了。”
沈嘉柔不好意思地对着徐大人父子笑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他们父子倒是一样温和地笑笑,徐大人笑着说“她年纪还小,无妨。”
徐承玉倒是看着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出去逛逛可以,先去后头回了你母亲,待吃了中饭后歇歇再出门。”转头叫自己身边的管事“沈安,多叫几个人跟着。”
出门的时候,沈嘉柔问:“承玉哥哥,难道大家平时都这么喝茶么?”
“他们这是斗茶,要比赛谁的沫浡浓密、持久,平时自己饮茶不一定这么大的阵仗。”
沈嘉柔脚下一绊,差点摔跤,这帮子官老爷真无聊,男人就这么没出息,不是比这里持久就是比那里持久。
徐承玉看看她小脸微红,还担心她累了,摸摸额头,“可是累了,咱们刚好去你母亲那里歇歇。”
待回到后院,见了自己的母亲和徐承玉的娘热络着闲聊,沈嘉柔才慢慢理出头绪,沈嘉柔的娘亲姓陆,和徐承玉的娘是同宗,但只能算远亲,且是很远的亲戚,两人因为聊得来,又都是京城的官眷里圈子里来往,关系非常好。徐承玉的爹是工部侍郎,本身出身是京城里的世家,所以两家来往很密切。
沈嘉柔和这位徐承玉自小相熟,而且这位小柔姑娘似乎非常喜欢这位承玉哥哥。比着自己娘亲的温和沉静,这位陆夫人更明艳开朗些,时不时要打趣沈嘉柔,“我没有女儿,承玉正缺个妹妹,不如住到我们家去吧?”这位徐夫人只生了徐承玉一个儿子。
沈嘉柔只好报以天真的笑容,一边笑一边琢磨,这是青梅竹马的桥段吗?
想想刚才,徐承玉还担心自己大病初愈,玩一会儿就拦着自己让歇一歇的仔细劲儿,她低头轻笑,这也很好。
听说他们要出去逛逛,沈夫人沉吟不语,沈嘉柔看着要去不成了,扯着她的衣袖央告了半天,她才勉强答应,又把柳嫲嫲叫来好一阵交代才作罢。
胡乱吃了几口饭,沈嘉柔就眼巴巴地坐在矮凳子上晃着腿,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徐承玉,看着他稳稳当当地吃好饭,漱了口,那样子似乎还要陪两位母亲聊几句,沈嘉柔气得抱着酥糖到院子里去了,屋里才传来徐侍郎夫人的笑声,“妹妹等急了,承玉快去吧。”
徐承玉送的白猫,沈嘉柔给她取名酥糖,抱着猫坐在游廊栏杆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汗颜,自己这是入戏太深吗?装小女孩真的装出脾气来,徐承玉倒是笑眯眯得远远看着她,沈、徐两家的家人们张罗着出门,过了半个时辰,居然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沈嘉柔看得头晕,她想抱着酥糖一起出门,柳嫲嫲拦着不肯,沈嘉柔整个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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