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吗?”

宋程堂弯下腰,冲着苏茶锦开口,没人察觉到,这语气中的轻柔和珍惜。

苏茶锦似乎有些恍惚,宋程堂一双眼睛扫过苏茶锦上下,没有大出血的地方,只有一些看得见的擦伤,但是内部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拖不得。宋程堂眸光再次掠过山坡之下,比起公路,这里直接下去的山道小路更近,上面的情形不明,苏茶锦的伤更是耽误不得。宋程堂便不再犹豫,弯下腰背对苏茶锦,将苏茶锦的双手搭在背上,直直将苏茶锦背了起来。

宋程堂的动作轻柔,但是还是难免触碰到了苏茶锦的伤口,只听得背上的人轻哼一声。宋程堂眸中闪烁,让人看不大真切此刻的情绪。

背上苏茶锦,宋程堂脚步不停,他很清楚,山路出口,不论是巴川警力还是沈修的势力,一定有警方在那里守着,走出山,苏茶锦就有救。

“谁让你来的啊,每次都坏我好事...”

背上的人小声嘀咕,语气带着一丝埋怨,宋程堂整个身子却有些僵硬。用程堂的话说,苏茶锦从小都蔫儿坏,每次苏茶锦使小聪明,都被程堂给识破,那时候,苏茶锦也每每都是这样埋怨。‘有多久没有听过了...’

背上的人将头往宋程堂的颈子间拱了拱,毛茸茸的发弄得宋程堂有些心慌。寻了个舒适的角落,苏茶锦似乎满意地不再乱动。

“程堂,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咯死我了。”

程堂背过苏茶锦的次数,数不过来,每次苏茶锦也是这样寻个最舒服的位置,还不忘埋怨程堂。那时候的程堂总是佯装要把苏茶锦丢下去,两人嬉笑打闹的场景似乎就在昨天。而这次,良久的沉默后,静谧的山间,只听得一个低沉的男音,低低应了一声。

“好。”

背上的重量更像是压在宋程堂的心上,路终究有尽头,宋程堂却是第一次,想要一直背着走下去。此时的苏茶锦放下了防备,整个人软绵绵趴在宋程堂的肩头。

“程堂,我想吃糖醋小排。”

背上的人突然又嘀咕一声,宋程堂这次没有应声,脚下的步伐没有停下,而是加快朝着山口走去。远远能够看见在山头闪烁的警灯,宋程堂将头往后靠了靠,挨着了同样的一个坚硬。

苏茶锦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耳边响起男声,就像风拂过耳边。

“我说过,我会护着你。我不死,你不死。”

苏茶锦当时立马就被送往医院,宋程堂功成身退,可是但凡遇到苏茶锦的事,理智却往往无法占据上风。宋程堂叹了口气,还是随着救护车一同前往医院。

苏茶锦的伤不重,可能是长期的劳累,导致的昏厥。做了全身检查,脑部CT也没问题,身上的擦伤也上了药。好在苏茶锦决定果断,跳车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命。说起这件事,宋程堂的脸色又阴了下去。

得到苏茶锦无碍的消息后,宋程堂也不再停留,随即决定离开,后面还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宋程堂刚要抬脚,对面便迎来了一个人,是沈修。

“谢谢你,宋总经理。”

沈修走近,冲着宋程堂点头道谢。两人面对面站着,容貌年纪相差不多,可是给人的气度却远远不一样。宋程堂内敛低沉,整个人就像冬日的一潭泉水,冷冽静默,私底下却暗潮涌动。沈修不一样,他开朗肆意,整个人就像春日的一抹暖阳,让人开怀,却也有些明媚地让人睁不开眼。

宋程堂比不得沈修,沈修直率,从少年起。拥有如此的家庭,便给了沈修无法比拟的底气。他的意气风发更多的像是老天的厚爱,这样的人,你看一眼便能够想象到,从读书时代始就一定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宋程堂不同,他隐忍沉默,自记事起。早熟的懂事,给了他避免犯错的小心翼翼。这样的人,读书时代并不少见,毕竟太阳只有一个,而夜晚的星星却有无数。然而,他这样黯淡而又寡味的星星,却独独有一个月亮守候,苏茶锦不爱太阳,偏爱他这颗星星。

“沈副队长客气了。”

宋程堂收回放在沈修身上的目光,礼貌回复。

“不过这次案子,还要麻烦宋总经理去局里录口供,刑警队的人已经在等你了。”

宋程堂这次做得的确有些过了头,沈修的话不严厉,但是他的语气,不乏有敲打的意味。宋程堂颔首,看见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几个身着警服的人,抬脚便要离去,擦肩穿过沈修的时候,耳边飘飘落入沈修的声音。

“苏警官就不劳你费心了,宋总经理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才好。”

宋程堂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却什么也没有说,再次提脚,擦过沈修。沈修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也提脚向着苏茶锦的病房走去。而宋程堂在离去的最后,眼光微微一斜,映入眼眸的便是沈修进入病房消失的身影。

床上的苏茶锦安静地躺着,沈修放轻了脚步,看着苏茶锦,思绪却不由自主飘散。他似乎看见了七年前,同样躺在病床上的苏茶锦,不过好在和那时只剩半条命的苏茶锦不同,如今的她,只是太累了而睡着。

苏茶锦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沈修和阿彪放大的脸。没有熟悉那人的眉眼,苏茶锦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回到警局,看到宋程堂的口供,苏茶锦才知道,那是真的。

‘原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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