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营长命令各连自行组织休息,以便更好的投入明天的训练。由于环境各方面的因素,点钟各班就被排长赶回宿舍睡觉。
今天的任务量很多,所以没过多久就鼾声四起!
只有邓子龙躺在被褥里,左思右想、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最有出息的是这次他没有流眼泪!
脑海里先是闪过白天的情景,“机会是靠你自己争取的……”
接着画面一闪,回到了参军前的那个晚上。
父亲苍老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父亲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慈祥而又充满神秘感的笑容,寡白无力的右手拿着水烟袋,咕咚咕咚的抽着!
呛得连连咳嗽,却满面春光!
“在部队好好干,别丢我们老邓家的脸!”这是父亲最后的嘱托。
邓子龙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流逐渐的和被褥融为一体。邓子龙用被子使劲堵住嘴不让自己的懦弱被人察觉,任由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湿润了枕边。
“爸!”压抑的哭声中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对家的思念也充实到了极点。
在他的眼里爸爸不是那么的伟大,给他的影响是懦弱、暴躁、小肚鸡肠、身材矮小且又畏畏缩缩甚至在家长会上他都不敢承认那个裤脚高一只低一只的农民工是他的爸爸。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爸爸,他当兵完全是个意外,是个冲动的意外!
就因为他爸爸和他二叔因为地产干了一架没医疗费,他就稀里糊涂的来当了兵,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不属于这个强者的世界!
他要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他要逃离这个世界!
“你怎么了?”甘小宁凑到他的面前见他眼泪兮兮的样子,很是关切的问道!
其他战士纷纷俯起身子眺望,“没事!班长,我想家了!”邓子龙的声音很小只有甘小宁听得见,黑暗中甘小宁的手在彭宇的肩膀上拍了又拍,“习惯就好了,谁没有爹娘呢?他们和你是一样的,但是你们是祖国的战士。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算跪着也要把他走完!这样活着才有意义,人生才有意义!”甘小宁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他很不看好邓子龙有所作为,但这是班长应尽的义务更是责任,他义不容辞!
邓子龙没有说话陷入痛苦的纠结中!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思念了,明天将是全新的一天!”甘小宁俯着身子替邓子龙拉拉被子,“睡觉!都睡觉!”随即传来甘小宁威严的命令!
离开?
还是留下?
邓子龙苦苦的思索着,他不知道逃兵是个什么概念?逃兵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离开就是脱离苦海,像鱼儿一样欢快的游着,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他渴望自由!向往自由!
留下就是继续受虐,侮辱、嘲笑、冷眼、打击、诽谤等等,一系列的往事如同大都市拥挤的车辆涌入他的心头,刺激着内心深处那刻破烂不堪的心脏,迫使他的思想极度扭曲加快当逃兵的进度。
直到晚上十二点,他确认所有人都已经熟睡后身踹百块的津贴骗过哨兵向县城方向狂奔,当时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想——回家!
凌晨三点彭宇习惯性的起床撒尿,发现邓子龙的床铺空空的,一看手表凌晨三点零五分,这小子难不成也出去撒尿了?彭宇心想,便借着月光越出帐篷四下寻找,将一连营地周围的一草一木翻得个底朝天晃眼间半小时就过去了。
将彭宇累得大汗淋漓,低头看表现在是三点四十,半小时过去了!
彭宇笑骂,“兔崽子,撒尿有必要跑那么远吗?还是怕被人看见?”
心想,半小时过去了,就算这小子拉金条也该完事了,想着逛回宿舍,由于所有人都睡着了彭宇显得有些放肆,进帐篷就大大咧咧的喊起来,“我说你……”生意不大,他很有分寸,甘班长这活阎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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