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决定了回家,萧寒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情会改变,只是内心里,还是放不下爸妈,一个没有温情的家,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无法平衡,不能平衡。
上飞机后,萧寒拿出手机给陆吾为发了一个信息:陆吾为,我爱你。随后关机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萧明生等在门口,看到萧寒下车,便过去帮她提起了行李,萧寒看着萧明生已经有些佝偻的被,鼻子有些酸。
萧明生把萧寒的行李放回她的卧室,转身对萧寒说,“你妈出去买菜了,听说你要回来,她很高兴。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接她。”说完,萧明生就出去了。萧寒看着萧明生的背影,有那么一刻,她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的父母,感情似乎变好了,以前,从没听过萧明生说这样的话,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林秀芳的声音,“不需要,我自己拎。”
“我来吧,我就是出来接你的。”萧明生的声音有些苍老。
“我说了,不需要,你给我走远点儿。”林秀芳的声音有些尖锐。
萧寒转身回了卧室,轻轻关了门。林秀芳进门看了看萧寒的卧室,对着门吼道:“小寒,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说完,林秀芳就进了厨房。
萧寒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萧明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都要落下来了。萧寒拿了烟灰缸,放在茶几上,“爸,还是少抽一些烟,对身体不好。”
“没事,爸抽的不多。”和上次回来比起来,萧明生明显苍老了一些,白头发增加了很多,面容似乎有些发黑。
“爸,你身体怎么样?”萧寒看着有些憔悴的萧明生,有些担心的问,话音刚落,林秀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好得很,每天烟都要抽两包。”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萧明生没好气的说。
萧寒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看萧明生,起身回了卧室。拿出手机一看,下飞机后忘记开机了,于是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陆吾为的信息:萧寒,我爱你。
看到陆吾为的信息,有一丝丝的甜蜜,随即却泛起了忧愁,虽然和陆吾为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陆吾为很宠她,她有时候甚至会想,陆吾为硬生生的把一个大龄剩女宠成了小女生,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不要和陆吾为起争端,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触犯到陆吾为,她怕陆吾为会像父亲一样发火,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样的情境。她还清晰的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喝了酒,有时候甚至会打母亲,而母亲那个时候却异常坚定的告诉她,你放心,为了你,我即使被打死也不会离开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萧寒觉得母亲的爱太过承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很多时候,她都想平心静气的和爸妈谈一谈,但是她发现,最终,她却选择了和爸妈一样的方式去对待他们,说出口的话,总带着些愤怒和口不择言,把人刺痛。她心里很害怕,自己的生活,会重蹈父母的覆辙。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吃饭,沉默着看电视,沉默着收拾碗筷,如同往常的很多年。吃过饭,萧寒准备休息的时候,顾唯安却来了。
“叔叔阿姨好。”顾唯安微笑着打着招呼,穿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和十年前很像。
“唯安?”林秀芳大叫了一声,随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屋坐。”
萧寒回头的时候,顾唯安已经走了进来,她稍稍有些诧异,没想到顾唯安会到宁城来,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天已经到了,这么多年不在,趁着过年回来看看。”
萧寒去厨房到了杯水,放在顾唯安的面前,转身回了卧室。
顾唯安看着萧寒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和萧明生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林秀芳走进萧寒的卧室,看到萧寒正在看书,不悦的说了句:“看书、看书、看书,看书有什么用啊?”
“妈,你不懂。”
“不懂不懂,你不说怎么懂?”
“妈,你要我说什么?”
“你说,这顾唯安是不是来找你的,他可是昨天就来过一趟了。”
“你想多了,人家也许只是荣归故里,想要看看邻居。”
“我看他现在不错,听他说是大公司的总裁,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妈,你真的想多了。”说着,萧寒合上了书,“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说完就钻到了被子里。
林秀芳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出去了。
萧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晚上十点,陆吾为应该还在飞机上,于是发了个信息:陆吾为,晚安!
隔天是大年三十。
虽然每到过年的时候,小镇里的人就都会陆陆续续的回来,街上却还是冷冷清清的,偶尔会有几个小孩儿跑过,手里还拿着鞭炮。在北方待久了,萧寒有些不习惯南方阴冷潮湿的天气,把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头,双手搓了搓插进了口袋里。
街上很安静,偶尔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路边的刺桐花正开得灿烂。离开许多年,有些陌生,那些从前和她一起的玩伴,后来也陆续离开了宁城,如今再回来,熟识的已经没了多少,大多数人已经成家,很少有时间可以相聚了。萧寒其实不太喜欢同学聚会,除非是常常有联系的,不然她总觉得不自在。
萧寒静静的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温婉清秀的女子,她有些纳闷,记忆中仿佛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女子走上前来,灿烂的笑着,“你怕是忘记我了吧?我是玉清如啊。”说完,就传来女子爽朗的笑声。
萧寒依然有些疑惑,说不认识吧,但她叫的确是她的名字没错,说认识,又说不清楚在哪里见过,仿佛是有些印象,却又模糊的很。
“刺桐,这下你有印象了吧?”
“哦,是。”萧寒点点头,眼前的女子,正是她采访过的刺桐的总经理。
玉清如看萧寒想起来了,笑着走到她的面前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宁城了?”
“我家是宁城的。”
“是吗,听口音完全听不出来。”
“我已经出去很多年了。”
“上次很感谢你,杂志出来后,我的生意好了很多。”
“是你自己经营得好。”
“经营得好也需要有渠道、有订单,否则都是白搭。”
萧寒笑着点点头。
玉清如是个很热情的女孩子,有种和她的外表不相匹配的热情,她不说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她就如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位璧人,面容清秀,身材姣好,脸上似乎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的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一旦开口,又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孩儿,总是会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不自觉的就会被她感染,内心也快乐起来。
“我是一个自来熟,你别介意。”
“没有,我觉得你是个很快乐的人。”
“当然快乐啦,一辈子这么短,一定要快乐的过才好。”玉清如理所当然的说。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萧寒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快乐,偶尔也会笑出声来。玉清如邀请她到公司去坐坐,萧寒也没有拒绝。
那是一间茶室,古朴、精致,透露着南方小镇特有的风情,玉清如脱去外套,里面是一件精致的粉色旗袍,坐在茶桌的后面,相得益彰。萧寒对于品茶不是很懂,只是感觉传来淡淡的茶香,至于说茶的成色是一窍不通。
两个姑娘很投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玉清如在说,萧寒在听,这个时候,完全看不出,玉清如是一个掌管着数十人公司的总经理,完全就是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萧寒很是羡慕她,一个小姑娘,有了这样的成就之后,还能保留一份天真,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中午时分,萧寒和玉清如告别出来,沿着同一条路走回去。快到家的时候,遇到了顾唯安,一如从前,等在她必经的路上。
萧寒有些恍惚,那个站在路边的少年,就如同十年前一样,看着她,淡淡的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可是,还是有些东西变了吧,至少现在,萧寒看到顾唯安,不再雀跃,不再开心,不再会像从前一样,奔跑着跳到他的怀里。
萧寒一点点走过去,淡淡的与顾唯安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顾唯安伸手拉着了她,说“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每天都是在这里集合的。”
萧寒挣脱顾唯安的手,“很久之前的事了吧,忘记了。”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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