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尊卑,也只是形式上的而已。”薄素伊看海棠整个脑子都是闺训礼节名节贞洁的,暗自叹息,她伸手揉了揉海棠的脑袋,“按照礼节,你现在就得下跪请罪了。”

海棠愕然,“可是小姐一向宽容大度。”

宽容大度,就不用太过一板一眼。

薄素伊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海棠的话,只笑着道:“我随我心,我即礼节。”表明她不需要海棠的请罪。

海棠没听懂。

薄素伊给宋辞凉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脸色这么白。”

宋辞凉的黑眸风云滚动,面前的人疏朗桀骜,面上带笑,从来不是他曾经身边围绕的那些人,表面笑着下一刻就算计着人命,她眼里的笑,是温柔有光的,是不轻易屈从的骨气。

“我随我心?我即礼节?”他重复着这句话。

薄素伊扬眉:“众生皆苦,何必让自己活在那些条条框框里?人生几何,珍惜眼下,在现有范围内随心,任心,岂不快哉?”

宋辞凉心头笼罩的层层黑云稍稍散去,压在胸口的巨石的重量有减轻的趋势,他品着薄素伊的话,在后者准备收回手中水时,他接过来一饮而尽,忽然一笑:“说得好。”

薄素伊只觉得他的笑容明朗,皎皎似悬空明月,热烈如正午日光,洒脱恣意,比起前两天的阴郁,这个笑容竟然让她感受到了暖意。

她罕见的失神,要不是海棠的手在她面前晃悠,她也不知道要盯着人家看多久。

海棠小声嘀咕:“小姐,你对这个人这么好,难道是因为他有才有德吗?”还不等薄素伊说什么,海棠下一句话就来了,“恐怕是您贪恋美色吧。”

薄素伊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的话现在估计要把水喷在了她身上去。“你……你……”她脸色都黑了,海棠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小姐刚刚一直盯着人家看……”

“我那是……那是欣慰!”薄素伊咬牙,“人家宋辞凉可不像你长了个榆木脑袋!”

海棠吐了吐舌头。

薄素伊冷笑,“刚刚还在跟我说什么礼仪尊卑,你刚刚的那番话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踹出去了?”

海棠无辜地眨眼睛,“可是小姐不一样啊。小姐在我眼里,既是小姐,也……也是……”也是什么她没憋出来,嘀咕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薄素伊没有再深究,反正这小妮子脑子里礼仪尊卑是一大堆,但是日常生活中和薄素伊相处时,那是能怼就怼,不过在外人面前还给她这个小姐一点面子。

如今看来,小妮子是不把宋辞凉当外人了。她正欣慰着,就不小心触及到宋辞凉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带着并不多见的调侃,还有几分凉凉的警告,估计是海棠那句“贪恋美色”引起的。

那可真是冤枉,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不是好色之徒。”

正在这时,马车陡然停了下来,薄素伊差点扑了过去,海棠一下子撞在了车厢上,发出嘭的一声,宋辞凉倒是稳得住,还没有东倒西歪,他条件反射地去看薄素伊。

“怎么回事?”海棠大声责问。

马夫在外边战战兢兢地请罪,“小姐,前面撞车了,好像……好像是谭尚书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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