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撤绿头牌,又无期限禁足思过,在旁人眼里,储秀宫董鄂格格算是彻底凉了。

但林羡余却过得怡然自得,每天吃吃喝喝,闲来无事,打理一下殿外的花木、练练字什么的,她虽被禁足,但衣食待遇如旧,未被苛待半分。

究其原因,银子打赏是其一,其二……怕是有人在照顾她。

天气渐冷,舒鲁领着底下两个小宫女正给她整治冬衣,这个时代的北京可是很冷的,幸亏这个身子骨有六点的体力,再加上炭例未被克扣,这才过得去。炭不只是可以烧来暖屋子,还可以烧水沏茶,白天有热乎乎的奶茶、晚上有热腾腾的汤婆子。

一晃眼,她已经被禁足两个月了。

其实,林羡余明白,她最大的敌人,不是董鄂皇贵妃、也不是孝庄皇太后,而是……天花。

只要她跟董鄂皇贵妃划清关系,皇太后没有理由拿她出气。只要她不把董鄂皇贵妃得罪狠了,同样不会致命,顶多像这样失宠幽禁罢了。

而天花……那可是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

在没有疫苗的时代里,天花那可是四级病毒!跟大名鼎鼎埃博拉是一个等级。要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艾滋病才只是三级病毒而已。

每一种四级病毒,都代表着高死亡率。哪怕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也未必熬得过。所以说康熙能幼年熬过天花,的确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林羡余虽然不懂医术,但还是知道牛痘的。

因此去承乾宫之前,她就寄出家信,让她阿玛帮着寻找牛痘。

只要有了牛痘,天花便不足为惧。

唯一令人不爽的是,这也会间接救了顺治的命。

不过这也没办法,天花一旦爆发,同在紫禁城她同样极有可能被传染,她不能等顺治被天花病魔击倒之后再接种,那太冒险了。

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要紧的。

正这么想着,舒鲁快步跑了进来:“小主,皇贵妃驾到!”

“哦?”林羡余挑眉,“那还真是稀客。”——她身在幽禁,照理说是不许任何人探视的,皇贵妃能来,显然是已经取得皇帝准允了。

只见董鄂皇贵妃身上披着一件织锦缎凤凰花斗篷,玄狐为里,那风毛油光水滑,雪化在上头,丝毫不濡,董鄂皇贵妃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龙凤纹平金手炉,步履袅袅走了进来。

林羡余只得依例请安,“皇贵妃娘娘莅临寒舍,妾身有失远迎。”

董鄂皇贵妃面带微笑打量着林羡余,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崭新的云缎坎肩上,神色微微一变——她明明已经暗中吩咐内务府不必善待储秀宫……

董鄂皇贵妃眼底的神色变幻了几度,“妹妹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林羡余微笑道:“多亏皇贵妃娘娘宽仁大度,妾身过得还不错。”

董鄂皇贵妃脸色陡然有些阴郁,董鄂娴玉的话为何总是句句都像是讽刺……就如那日在承乾宫一样。

林羡余当然知道这位董鄂皇贵妃绝不是什么宽仁之辈,她这些日子过得舒坦,应该要感谢皇后或者太后吧?

董鄂皇贵妃深吸一口气:“只要妹妹肯认错,肯承认是有人指使你,本宫便立刻去像皇上为你求情。”

林羡余:她还以为董鄂婉嫣大老远跑来有什么新鲜花样儿呢,合着还是老调重弹。

林羡余笑了:“妾身若想改口,不必等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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