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也不常有客人,没有什么像样的茶叶,霍政青只好端了一壶白水过来,与黎默、翟燊之两人对坐。
“明儿如今都长这么大了,”黎默接过来霍政青推来的茶杯,感慨道:“记得那时候最后一次见他,当时还只是一个不到我胸腔间的孩子呢!”
霍政青“嗐”了一声,垂头道:“我这个胞弟,个子是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可是这顽劣的公子哥性子却是丝毫没有收敛,但凡出门,这不省心的孩子总能给我惹出事端。”
“顽皮是好事,”一听霍政青的苦诉,黎默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毕竟兄长少年时期,也未曾让霍翔世叔省心啊……!”
“我少年时……挺老实的呀……”霍政青有些不服气。
黎默摆了摆手,坚决否定了他的自我洗白,依然笑声不止,“兄长可快别说了……记得十三岁那年,父侯从南靖前线撤回来,世叔也同时从北境撤下来,咱们两人第一次见面,你二话没说一爪子把我的脸抓破,像个女孩一样……”
看着满是鄙夷的黎默,霍政青脸色一沉,随即反驳道:“你还说嘞……就那一次,父亲训斥我到半夜,这还不算,第二天你一棍子甩在了我的大腿上,疼的我好些天卧床不起……”
霍政青方才说着说着,黎默的笑靥中突然浮现出一阵苦涩,她非常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机会再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开怀大笑了……
一旁的翟燊之插不上话,只附和地在一旁赔笑,时不时还端起水杯轻抿一口。
“都是过去的事了……”黎默伤怀道:“故人已逝,旧岁已流走……如今回忆,也不过徒增伤悲罢了……”
霍政青淡淡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到连坐在他眼前的黎默都未曾察觉,他也并没有出声,因为对于黎默的说法,他既不能否决,也不想同意。
气氛就这样沉寂了须臾,霍政青突然想起在暮州黎默交给自己的那封密函,自从黎默将那封密函交给自己,霍政青便一直将此信收于衣襟之中,再拿出来时,信封上已经沾上了星星点点汗渍。
“这密函,你想让我何时交给管乐?”霍政青问道。
黎默思忖了片刻,显然这个问题是她即时考虑的,她此番过来冠军侯府,确实只是为了问候,并与其他实质性目的,所以片刻后才道:“明日吧。”
“明日?会不会太早了些?”
“明日皇上会请我进宫赴宴,届时管乐拿到这封信,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将此事禀报陛下,到时何妃、皇后等人应当都会在场,皇上必定会询问我对于此事的意见。”
“你将如何作答?”霍政青显然有些放心不下,如果说摸大育皇帝的性子,霍政青在帝都伴君多年,当然没有人能比他摸得更清楚。
“犯案者证据确凿,就算何操想保此人,皇帝必然也不会答应,到时我只需以暮州籍贯百姓的身份为欧阳准美言几句,卖个人情给何妃,既不会得罪皇后,也不会得罪其他人,”黎默侃侃道来,“今日在南城门,何妃必定觉得我已经是皇后的人,明日我再向何操一派解个危局混淆视听,想必何妃也不会轻易对我有所歹心。”
“那欧阳准岂不是捡了大便宜?”霍政青继续问道。
“不会,”黎默的回答未有半分思忖,十分肯定地道:“欧阳准贪污之案传到陛下口中,这就等同于已经是告了御状,案子务必要由皇上亲自审理,欧阳准肚子里藏了何操这么多的秘密,何操不会让他活到那个时候的。”
“所以你会卖给何操一个机会,一个让欧阳准闭口不言的机会,对吗?”
“欧阳准不能死,”黎默微微一笑,“其实对于何操而言,他一旦出手,那才是真的输了,反倒是保欧阳准活命,他才不至于会受牵连。欧阳准是有家室牵挂的人,他就算不为自己的夫人考虑,也会考虑到他儿子的安全,所以他当然会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证,至多供出几个不甚重要的小人物。”
“原来是这样……”霍政青这才顿悟般地点了点头,“原来你说的救何操一命……是这么个救法……”
“没错,”黎默冷蔑一笑,“想必这个时候,中书令何操大人知道死士的事情已经泄露出风声,应当正在府上急得团团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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