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二房夫人庒氏诞下娃子已有一月,总算是不必再卧床被人管辖着。这天像是脱困的鸟儿一般蹭着天色好就想着到院子里散散心。一大清早带着以往伺候的丫鬟婆子出发。至于谢卓然小姑娘被亲娘嫌弃,就扔给了奶妈子。

冬中除了刺骨的寒意再无其他。即使天色作美,也是依旧。

最近谢府事情不多,零零散散也就这么几件大事。刚好的成了这些三三两两丫鬟的饭后谈资,那说得简直活了,比说书先生还甚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似的。

“你可别说大少爷真真是前途无量。我听我远方表姐说那道人可是厉害,什么遮天蔽日都会,就是当世的活神仙呢。这下子二爷家伺候的算得上是鸡犬升天咯!”一个丫鬟说。

“真的假的?萍姐姐你可别说笑了,我们还不知你老底?还远方表姐?”

一人又嗤笑道,又叹了一口气,“我啊,我就图个我伺候的主儿能别再被人折腾。余姨娘当真是个厉害的主儿。不过前些日子还爱理不理的,这一转眼就像自家亲身儿子似的。也好也好,至少还有个庇护。”

“我呸!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知个什么?还庇护?我给你们说啊,这厉害自然是厉害。但这心肝儿——怕是顶顶黑着哩。不说已经去了的大夫人,我问你们这大夫人虽说一直过得清平,大夫也说了夫人身子骨虽弱,但孩子好着呢。也不至于突然来个大出血啊。且这日子都不对!”最左边的绿衣丫鬟见大家伙儿被自己的言论都惊住,一时间有些洋洋得意,“你甭说什么日子可以提前的话,我娘给我说了这小少爷啊看着就是不足月,不然哪里会整天病得大夫都忙上忙下?”

“听着是有些子的道理。这生产啊谁也说不好。那些弯弯绕绕——”这丫鬟停顿一会儿,一脸嫌弃道,“啧啧坏着呢。听说这些时候余姨娘院里的冯妈妈不知犯了何事,惹得一向好脾气的余姨娘大发雷霆。若不是被三姑娘给劝下来,早就被牙婆子带走了。今儿听你们一说,才想起这事啊也是蹊跷得很。保不齐就是过河拆桥。”

“行了,主子们的事情咱们少说。免得惹祸上身。这知道的多了也是活不长的。”其中一个丫鬟听到她们说得如此黑暗不经意间抖了三抖,很明事理地说道。

自她们说八卦时候,庄氏就在不远处站着。本不太在意下面人嚼舌根,不过在听闻大夫人已去之时心中一阵骇然,也不再急着离去,在不远不近的一处地方听着。好在这地方偏僻平时少有人来往,再有这几个丫头许是自信过了头一直说的很是热闹,全然不知有人将这些话听了去,所以自然是听了个全。

回去的路上庄氏心中不再平静。说不清究竟是对丈夫的恼怒还是其他。伺候的丫鬟眼见主子知道近些时候的肮脏事,只说道了些毫无营养的安慰话。又引来庄氏的一阵心烦意乱。

如梨院中一切都和离开一样有条不紊地持续,又和以前不同。偏房内里靠墙一张梨花榻供奶娘时而入睡。以六扇浅浮红木雕屏风为隔则是谢小姑娘的摇车。淡紫色的罗幔居摇车两侧,上挂一串辟邪香囊。味道算不上好,只图个平安罢。女孩在摇车中熟睡,时而嘴上冒起小泡。一丫鬟擦拭着这姑娘嘴角间的口水,见庄氏进来条件反射地站起行礼。庄氏微微抬手,轻轻摇头让其莫要吵醒了女孩儿。走一处凳前坐下,轻摇摇车。见女孩儿在睡间咿咿呀呀的,眉间一松先前的烦躁一扫而光。突然又想起嫂子宫氏生下一子,听那些丫头说道是不足月,幼儿常病。庄氏微微出神,方松下的眉头又是一个拧起。

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逝者已逝,生者再想只不过图增烦恼。将女儿的锦被掩了掩就起身回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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