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越想越恐怖,想白猿当时老是露出震惊的神情,活像见到了一只大头鬼,有我这么帅的大头鬼吗?难不成当时自己看上去就像一只豹啊鼬啊的?白猿当时死盯着自己眼睛,是自己眼睛冒绿光了,还是瞳孔竖起来了?

想到此处,宾逊立马冲到小溪边,找一平静的水面,使劲盯着水中的双眼,一运内力,又是疼痛袭来,忽见双眼似有黄色光芒一闪,赶忙眨了下,黄色光芒不见了,平息内力后,又一运内力,双眼果真犹如金光一闪,两个眼仁明显变了下色,有金黄色一闪而过,只是一瞬间,又复归正常,多试了几次,莫不如此。

这下理清了,原来自己一运功,眼仁会闪黄色,紧接着眼中的事物变慢,而自己身法更加迅捷。

原来白猿是看见自己眼仁变色才大吃一惊,。

而白猿身法其实不是变慢,而是在自己眼中显得变慢了,什么事物在自己的眼中都会变慢,包括野羊的速度,同时自己身法却变得更快。

这一桩悬案算是搞明白了。

变异肯定和那似豹似鼬的家伙有关,目前是福是祸不知道,身法可以更快了,连白猿都不是对手,这算是福;可是如果自己以后兽性大发,那就是祸了。另外,这个眼仁变色也不是好事,要被人当妖怪,本少侠可还没娶妻生子呢,更不用说还没扬名立万。

说到这个扬名立万还有个麻烦事,还不知道自己叫啥呢,扬哪个名啊?白猿大侠?尴尬传人?凤凰大侠?凤凰公子?就这凤凰公子还像是人用的称号,虽说太阴柔了些,忽又想起脑海中一直未曾忘却的一个女子的声音:宾逊。

是哪个宾哪个逊?是斌彬滨膑,是讯勋珣浚?又代表什么意思?想到此处,宾逊心中犹遭锤击,一掌将水面击得水花四溅。

良久,思绪才平息,事情既然发生了,不接受也没用,坏事没发生前,担心也没用,毕竟自己因祸得福,有了一身不弱的功夫,也算是好事一桩。

那么什么时候出山呢?

自己身上的豹鼬之毒怕是没有彻底清除干净,还需要肉灵芝帮助,肉灵芝采食可还得半年,思来想去,脑袋的中央处理器运转了好几回,决定呆到明年清明,一是年底再采食一次肉灵芝,二是如果明年清明依旧没人来祭拜忽孙,就不在忽孙墓前守株待兔来等尴尬人和忽孙后裔了,况且也不知道他们在世上还有没有后裔或亲人,以后自己每年来祭拜修缮也可,至于尴尬人留字中所言的伊人是谁?还在不在?从何找起?一概不知,不是我宾逊无心,确实只能存志于心尽我所能听天由命了,出山后便去江湖打听忽孙的事,还要到长安找玄奘法师,问问当年他那位灵猴护卫者的事情,死马当活马医。

就这样吧,主意已定,余下的就简单了,照旧过日子,呀,宝宝饿了,要吃马兰头味的烤鱼。

有几次宾逊还从山下的小溪逆流而上,去追寻自己的来踪,发现这溪流有好几个源头,最主要的一个源头竟然是从一个山洞中流出来的;另外,自己隐约记得是从高处掉下来,可是也没发现什么悬崖。

线索中断。

夏去秋至冬今春来,冬春之际,又采食了一次肉灵芝,内力再次精进,太阳穴不再鼓起,手上青筋也不再隆起,神华内敛,貌似常人,关元章门仍旧子时隐痛,运转内力时眼仁仍闪黄色,宾逊想了个笨法子,一提内力的时候就眨眼睛来掩盖。

春来的时候,宾逊天天去山下,和白猿一起去或者独去,心中对能遇上来祭拜忽孙墓的人觉得希望渺茫,但仍心存希冀,多次想象着遇上了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野人样,并把尴尬人遗留物事转交,了了自己一桩心事,所以每天察看桃花,估算清明的日子,可不能像去年一样稀里糊涂就错过了。

每次过遇上豹鼬的山坡,宾逊都会小心紧张,和白猿的反应一样了,估摸那家伙见自己也害怕,毕竟上次它吃更大的亏,现在更有信心打败它。

记得清明上坟祭祖的习俗都要赶个大早,所以宾逊每次早早赶去,怕错过遇上的机会,黄昏时再赶回。

宾逊早已不在忽孙墓前烤鱼,怕有不尊亵渎之嫌,春来多雨,野外也不适宜生火。一连多天的春雨,使得山洞潮气甚重,睡不好,放晴那天宾逊睡了一个好觉,又去山下呆了一天,近傍晚时宾逊返回,悠悠爬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高坡,那坡是路上唯一还能看见坟墓的地方,宾逊习惯性的驻足回头一望,墓前一袭绿衫晃动,一激灵,以为看花了眼,定睛一看,真的有人来扫墓,宾逊迅速往回飞奔,心里嘀咕来人怎么这个时辰出现,而不是上午。

跑了几步,忽然想通一件事,不由得痛骂自己蠢笨如猪,这地方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一定偏僻之极,来去费时,下午和傍晚时到达才正常,自己怎么老想着上午会遇见人家。

快奔到时,宾逊止住了脚步,远远地躲在一棵树后张望,见是一位女子,头戴帷帽,脸遮黑纱,着绿衫,身形窈窕,猜不出年龄。

那女子已经祭拜好,正在收拾,宾逊踌躇怎样现身合适,对方如果是个男的,那还可以唐突些,现在却是个女子,怎容自己着兽皮和**着身躯贸然现身呢,看那女子拾掇差不多了,正焦虑间,忽见女子仔细往四周巡视一周,似乎在确定确实没人,轻轻抬手将脸上面纱揭了下来。

那是一名少女,脸庞如同春天最美好的月亮,散发出淡淡的月华,那月华映及周边草木,草木似乎便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月晕,宾逊耳中的一切声音忽然消失了,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就像大地万物同时安静下来,都屏住了呼吸,睁开眼睛,和宾逊一起静静的欣赏那名少女的风华,怕就算琐屑的动静,也会让那绝代的风华随风而逝。

直到少女消失,宾逊仍呆立良久,然后醒过神来,轻轻冲到墓前,仿佛怕惊散了少女留下的气息,墓周围竟无任何少女留下的痕迹,泥地上仿佛有足印,仿佛一场春梦,了然无痕,或者根本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只是个幻觉泡影。

宾逊从几个方向找寻,皆不见少女踪影,高声大呼,无人回应,心中颓然之极,等了那么久,居然等来了这么个结果,宾逊又开始骂自己蠢笨如牛,无能如猪,把自己比喻成猪牛,说不定这哥俩还抗议,心中懊恼不已。

妙龄女子孤身一人现身荒野,会不会是狐仙呢?世上真有这样好看的女子?

入夜,心神不宁,功课也做不成了,觉也睡不成了,烙了一夜的饼,把饼两边都烙成了金黄色,整个人都不好了,哪哪都不安逸,一闭上眼,便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悬于心海之上,宛然是那少女的面容,笑意盈盈,仿佛在顽皮的说:知道我是谁吗,来找我呀。

宾逊把渔网洗净晾干收藏于山洞,检查了楠木盒子的位置,宾逊对秘笈是否留在原地曾思考再三,怕落入险恶之人手中,又觉得自己其实只是过客,无权处置,顺其自然保留原样听天由命最好。

那天早上起来,宾逊走到白猿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把白猿搞得一愣一愣的,宾逊道:“猿兄,承蒙相遇相助相救相教,大恩无以言报,此去一别,山高水长,来年再见,祝您猴子猴孙越来越多,猴业兴旺发达。”又走过使劲抱着白猿,在白猿身上蹭了好久,蹭了好些猴毛下来,终于一咬牙,起身大踏步朝山下走去,不再回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一地,到了山下又和忽孙墓拜别,然后顺着溪流,一路向前,套用几百年后辛老爷子的话: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走啦,猿兄,对不起,人兽有别,终是要散的,反正我还要回来的。

复多日,到了平原,已见村落疏离,人声炊烟,自是满心欢喜,首先要搞套衣服把兽皮换掉。

白天宾逊躲在一个村外林子,子夜时分,宾逊从众多屋顶掠过,直扑村里最大的院落,连守夜犬都未惊起,山中岁月,已让宾逊练就目能夜视,到了院落,直接先用飞石击杀了护院犬,春夏之交,江南多雨,衣服不易干,夜里晾于堂下,宾逊挑男式的尽数摘下,将身上兽皮留下,权当衣资,应是绰绰有余了,心内一声告罪,疾速离开,快出村时,忽然童心大起,轻轻落于地面,顿时有一头狗叫着向宾逊逼近,宾逊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似一只愤怒的野兽,只听得那狗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就逃跑了,兽与兽之间经常听嗥声来估量对方的实力,宾逊在山中见多了,因此拿来一试,果真有效,不由得哈哈一乐,纵身离去。

天亮后,挑了一套半旧的穿上,想不到出山来第一件事就是做了回小偷。

路上打听得此乃越州府所在,府城离此不到百里,遂问明方向,向越州城走去。此番下山,除寻访自己身世、忽孙后人、尴尬人那位伊人以外,更想能游历天下,第一个目的地就是京城长安,当然,还有那轮春月,有机会还是要找找的,说不定呢。自己阅历甚浅,江湖经验簿如纸,虽说如今太平盛世,总是小心为上。

当今海内晏清,自开朝至当今则天皇上,天下大治,官仓富足,小邑亦藏万户,东西贸易之路畅通,农商并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行旅皆可给足于道,就是说不用带一个开元通宝唐朝的钱,走上千里,也不至于饿死,因为只要开口要,老百姓给碗饭吃没问题。太宗时完善开科取士,寒门子弟皆可苦读求仕,可攻明经,可考进士,也可举孝廉,至则天皇帝,开武举,为国取将,也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足见则天皇帝的英明和盛魄,可惜如今则天皇帝老态益至,大宝何归,扰得朝内动荡,天下瞩目,但御座上搁的是谁的屁股,此事毕竟和民间太远,老百姓更关心自己屁股底下是硬木板还是软垫子,没品牌还是大品牌。

白天不便施展轻功,走又嫌太慢,看样子还是白天休息夜晚赶路的好,宾逊正踌躇间,后面赶来一列队伍,有马有车,插着几面旗帜,上书顺风镖局四个描金大字,行人中有人大声打招呼道:“鲁镖头,周镖头,押镖回来啦,那老酒又有得喝嘞,家里老婆着急了吧?”

队伍中一阵哄笑,又有人道:“何长七,你笑个屁,人家是饭在锅里人在床上,你连个老婆都没有,今晚抱着酒壶和你的五姑娘睡吧。”又是一阵哄笑。

顺风镖局?有点似曾相识的影子,镖局中人也算是武林同道,护镖可以四处走走,正是现在我所需要的,何不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进镖局做事做个伙计。

第二天,宾逊就出现在了越州城顺风镖局门口附近,向镖局观望,只见镖局大门大院,门洞里守着两个人,院子里有人大声吆喝:“老七,昨天黄汤灌多了?打起点精神,看你凳子都坐不牢了,睡着了我把你屁股踢成块当龟板,朱师傅,你看着点他。”

“是,是,总镖头。”俩人忙不迭的应声。那老七正是何长七,长身瘦脸,挂着眼泡红着眼,昨晚没少喝酒,一阵困意上来就想打哈欠,又顾忌着总教头的话,忙用手掩住了嘴,打好哈欠睁开眼,忽见门前站了个乡野少年,粗手大脚,身材高壮,脸很奇怪,隐约有很多细微疤痕,腼腆一笑,憨厚的灿烂可爱。

宾逊脸上的细微疤痕是整天在林间树上嬉闹奔跑,被树叶树枝刮的。

宾逊抱拳作礼,何长七道:“这位客官少爷,请问府上何处?可是有镖要托,我们顺风镖局安全可靠、价格公道,里边请用茶。”何长七吃不准宾逊身份,所以客官少爷的一起叫。

“不敢不敢,小人没镖要托,何镖头,朱镖头,早听说顺风镖局赫赫有名,两位大镖头也有名大大,武功高高,今天冒昧登门,是想是想在贵镖局求个事做,赏个饭吃,请二位大镖头照顾照顾小人,不尽感恩不尽感恩。”

看来这个少年说话不利索,什么有名大大,不尽感恩,意思倒是明白了,一个小小趟子手,被恭称为大镖头,俩人心里还是乐的,尾巴翘得可以晾衣服,因为老实人的马屁更让人爽心悦目,真诚嚒,所以含金量更高。

那个朱师傅道:“小兄弟啊,你还来的真巧,镖局里还真的要招人,我们又要开分号了,人手不够呢,老七,你带这位小兄弟去让总镖头看看吧。”

“好,好,小兄弟,跟我来。”

转过照壁,到了内院,是个练武场,有人在练功,有对练的,有单练的,一位中年人坐在堂前,面前小几上一杯茶,手上一双铁胆沙沙有声,紫皮脸,不怒自威,却又敦然可亲,顺风镖局正是贺家产业之一,主事总镖头也姓贺,是四明山庄庄主的近房堂弟贺知节,贺知节看着何长七带着一位少年走到跟前。

“总镖头,这位小兄弟来镖局找事做,我就把他带来了,总镖头您看?”何长七恭恭敬敬的和贺知礼说话。

宾逊行了个礼,道:“见过总镖头。”

贺知节一摆手,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宾逊瞄着贺知节手中铁胆,道:“回禀总镖头,小人叫,叫铁蛋,从小不知父母,养父母姓袁,小人也跟着姓袁,前两年都过世了,小人一直靠打短工混日子,早些年村里员外家来了个教头,陪员外家少爷练过几招拳,小人有的是力气,不怕打架。”宾逊瞅着铁胆,就胡诌了个铁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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