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向着简商走去的时候,刘喜还在皱着眉头,颇有些心烦,“这些让人讨厌的记者!”

一句话听得简商心里一颤,怎么会突然提起记者?余光打量着面前的刘喜,只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倒也没有其他的异样。

疑惑于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简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哥,怎么了?谁又惹您不高兴了?”

翻了翻简商递过来的单据,刘喜眉间的疙瘩才稍微解开一点,“一个不知死活的记者,估计是想挖老大的黑料。”

听到这儿,简商更有些按捺不住了,“什么记者啊?敢挖咱们老大的黑料,活腻歪了吧?不过话说,咱老大能有什么黑料啊?”

瞥了眼一脸八卦的简商,刘喜笑骂道,“你小子啊,干活是一把好手,长得也人模狗样,就有一点,怎么跟个娘们儿似得喜欢听别人的八卦呢?”

简商摸着头嘿嘿一笑,“这不是兄弟来的时间不长,想了解了解咱们公司的这些事儿吗?这样以后跟兄弟们聊天的时候,也不会显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啊刘哥?”

收起单据放进包里,刘喜看了看货物装完后逐渐散去的工人们,才摇摇头说道,“这事啊,可不是你拿来当谈资来吹牛的。好几年前了吧,姚文海第一次同意跟老大合作,派人过来的时候,不知怎的,正好碰上咱们厂子里混进来两个记者,老大带人把那俩记者围了,下手也重了点,我当时不在厂里,后来听老大说还是让他们走了,老大这人嫌惹官司麻烦,也怕闹得太大跟姚文海那事再黄了,就找了个厂里的傻子推出去顶了。不过也不知道怎么的,刚才小六打电话说,傻子那家今天又来了个女记者,说是奔着顶包那事去的,哎,你说都多少年的烂事了,还翻出来,真是够烦的,要我说,当时就应该直接做了他们,也省了后边的这些麻烦了……”

简商突然觉得恍惚。今天太阳难得的大,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简商却依然觉得冷。那两个记者……就是高毅和他啊!

忍不住环顾了一下此刻自己所在的地方,尽管几年过去了,这里的环境由原来的简陋变得如今越来越豪华,可简商还是清楚地记得,记得他们在哪里被围起,记得高毅在哪里倒下,记得他们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随着当年的他背起高毅的脚印,从这里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努力改变自己,伪装自己,一次一次随着这些恶心的人,再次进到这个所有事件的源头来寻找真相。而如今,这被掩盖的真相,却在此刻,被眼前的刘喜轻而易举地提起,蔑视和嗤笑。

简商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胃里似乎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发觉到简商一瞬间的脸色苍白,刘喜停住话题,诧异地问,“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害怕啦?”

忙低下头,压抑住胃里的难受,简商低声说道,“没事刘哥,可能是刚才吃饭吃的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没事了。”

顿了顿又问刘喜,“您说又有记者来查这事儿了?谁啊?我是说,谁这么大胆啊?要不要我去帮忙收拾她?”简商心下疑虑,这件事知情的人并不多,那又到底是谁呢?

刘喜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用,你去休息吧。正好就在这旁边的王家村,小六他们家也在那儿,我让他去了,吓唬吓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记者们也好,省得给我们捅大楼子。”说完便抬腕看了看时间,转身向办公室走去了。

王庆林断断续续的回忆和讲述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言笑手中的手机开始发烫,提示电量不足时,王庆林才停下,示意可以结束了。

大概是说了太多话的原因,王庆林此时看上去很疲惫,费力地喘着粗气,喉咙里还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看着实在有些担心,言笑刚想上前问老人要不要喝口水,突然王庆林的身子往前一扑,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言笑被这情景吓得呆了一下,又无暇顾及衣服上溅到的血点,忙边喊着屋外的王秀梅进来,边上前去拍着王庆林的背问道,“大爷,您没事吧?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王秀梅也赶了过来,看了眼地上的血,冲到墙角的桌子处,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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