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守礼真是哭笑不得,“难不成这泥巴比那馍馍还宝贵?”

“不是,爹爹,我观察了这里很久,这里的泥巴和我们禾家庄似有不同,仿佛这个黄颜色更土一些……”

“我的儿,那又如何?”禾守礼耐着性子认真听禾荣一本正经地诉说。

“爹爹,前些日子我们那窑烧出来不少废品,我料想是不是邢州的泥土太过坚硬呢?你看,这个土真的很不一样,很柔润,土黄的颜色才是正宗的,爹爹,烧一窑很不容易,就请允许我带一些回去研究研究吧?若是不成器,也没啥损失,是吧,爹爹?”

禾荣手里早已把玩了一大块泥土,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在夜色中闪耀着点点星光。

到是有些道理,从祖上传下来的烧窑技艺,民间根本不能私造,算下来,他们的禾窑,也算是圣上御赐的了。历来烧制出的成品,又都是拣最好的呈贡皇宫。

如今,战火纷飞,制窑的事情,历经历朝历代,圣上自是自顾不暇,他也竟然给忘了,却不想让禾荣这小子给惦记着。但这小儿不过六岁,何以口出狂言?仿佛还悟出了其中道道?

禾守礼觉得,六岁的小孩不正就是玩泥巴的年纪吗,故不忍拂了他的好奇之心,于是,假意咳嗽,俯下身来,严肃地告诫禾荣:“你姑姑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她可不喜欢看见浑身是泥的脏小孩哦?”

父子俩正说着话,一阵紧似一阵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纷至杳来,紧接着火光冲天,一队人马正朝他们奔腾而来,走在前面的依稀是个将领模样的人,马未停稳,到是急急如律令般喝问前方何人?不愧是军旅生涯之人,发号施令皆成习惯。

禾守礼双手一福,远远望见将士后面那一顶软轿,知是妹妹来了无疑。

“这位将军,在下禾守礼,我们是宫女禾守玉的家人,奉旨在此恭候吾妹归家!”

被称作将军的官兵也不下马,一小厮快速跑来,耳语一番,那官兵便双手作揖,“既如此,宫女禾守玉便交与你了,皇上有令,为革庄宗弊政,务从节俭,故今放出大批宫女和妃嫔,望日后择佳婿,辅良人,为国家孵育有用之才!”

禾守玉被侍女扶着,款款下得轿来,一张粉白小脸在夜灯照耀下煜煜生辉,那双滢亮眼睛早已湿润,似蹙非蹙的柳烟眉一上一下,终因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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