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老两口被叶灵蕖捧着,脸色缓了和许多。
“作为晚辈,尊敬长辈是老祖宗留下的美德,却并非天经地义的。”这句话就有些石破天惊了。
见两人有些变色,叶灵蕖赶紧抛出另一顶高帽:
“都说关大爷也是读过书的人,想必知道《礼记》有云:‘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当父母兄弟,尚且要先做好表率,才当得子女弟妹的孝敬。”
古人无不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当时北方少数民族地区均以习汉族文化为荣,老关头被叶灵蕖称为读书人,让他老怀甚慰,关氏也觉得脸上有光。
“我三舅与三舅妈既非我父母,又无养育之恩,反之一见面就又打又骂,且语言污浊恶毒,何来“慈”之一说?自然当不起这‘孝’之一字。即便是‘长惠’也未做到,又如何让我们‘幼顺’?”
“再者说,香草表姐是容青林的堂姐,做弟弟的无端殴打姐姐,这又是不是违反孝悌之礼?怎不见三舅和三舅妈管束,却只知道指责我们姐妹两人呢?难道说,在舅和三舅妈心里,所谓的‘孝悌’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只要求别人做的吗?”
容关氏是惯常好吃懒做之人,半天捉不着叶灵蕖,累得气喘吁吁。叶灵蕖说的又是老祖宗留下的圣贤书中的话,她听都听不懂,如何接得上?
“我虽不姓容,却与容家血脉相连。咱们这有句老话,叫‘三辈不离姥家根’,三舅妈三番五次骂我是贱种,岂不是把老容家都一起骂了?还是说,三舅妈自己不姓容,所以她压根就把姓容的都当作了贱种?”
这句话就相当诛心了。
关家老两口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他们两人不说话,容成全也不敢继续叫嚷。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斗大字不识一个,却贼好面子,当然不敢接话,生怕说错了传出去被人看出他啥也不懂。
容关氏一听叶灵蕖最后一句话,立即又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敢来编排老娘的不是。谁他妈那么说了,你个有人养没人教的玩意,扯着一张烂嘴净他妈扒瞎儿。”
叶灵蕖忍着要揍她一顿的冲动,不理她在那跳脚,转身对着老容佟氏说:
“姥姥,四舅妈什么样你是了解的,不可能想着不养你。她是个要强的人,你若来了,她必然想让你吃好、穿好、住好。可当初你非要从四舅家离开,把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是,四舅和四舅妈能干,两个人辛苦了几年,又攒下了点家底。但是现在,四舅在外七八年,生死不知,四舅妈又因为那几年操劳过度,落了一身病,一年吃药就得不少钱。大哥已分家另过,家里就二哥、表姐、我,还有青云老弟。实际能称得上劳力的就二哥一个人,他也不过才十七岁,我和大姐半拉子都算不上。”
说到这里,叶灵蕖故意看了容关氏一眼,接下去道:“我们几个要一边干农活,一边伺候病人,还要看着小孩儿,即使这么拼命,一年剩那点钱还是不够还债的,总不能让你像以前那样也去干活吧。你说,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照顾好你呢?如果因为我们忙不过来让你过得不舒服,不是更得被人骂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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