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小姐,没事吧?”

循声看去,这才惊觉牢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人,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能辨认几分。

是昨晚被她拖进了客栈的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牢门分明已经被狱卒锁上了,他是怎么打开的?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快点救我出去!我真的不是什么秦大小姐,我是无辜的!”

他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对吧?

这个鬼地方,臭气熏天,又黑又潮。

还有那个采花贼,虽然受了重伤,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不行!她不能呆在这儿!

相比秦南音此刻的慌张跟害怕,上官墨宸就显得无比淡然,没了方才的轻薄,将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染着几分儒雅的淡笑,“秦大小姐的意思是,你,并不是秦大小姐?”

问着绕口令似的问题,好在秦南音还是听懂了,慌忙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步,扯着自己的运动服,“你看看我,我的穿着打扮,明显就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啊!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什么秦大小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喊我秦大小姐,可我真的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什么秦大小姐呀!”

上官墨宸淡淡的扫了眼秦南音的衣着,事实上昨晚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古怪了。

这种另类的穿着打扮,的确不像是黎国之人,可,他见过秦大小姐,不会认错,更何况昨晚就连秦霏月也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喊她。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你手中是何物?”上官墨宸并没有忽略被秦南音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秦南音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忍不住再次哀叹,“别提了,我新买的手机,就这么残了,回去换个屏幕恐怕就得一两千,下个月怕是要喝粥了。”嘀咕了这几句又立马察觉了不对劲,“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赶紧救我出去!”

上官墨宸并无任何的表示,仍旧在打量着她。

见状,秦南音只好跟他套起近乎来,“那个,帅哥,咱们好歹也算是一夜夫妻百夜恩了,你就救救我吧,你看你能在这儿来去自如的,一定是高手中的高中,拜托拜托,救我出去吧!”

眸光瞬间深邃。

上官墨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心思深沉。

连一夜夫妻百夜恩这种话她都能脱口而出,看来,眼前之人的确不是那个端庄贤淑的秦大小姐。

“你,可知真正的秦大小姐去哪儿了?”

“我管她去哪儿了!”秦南音一声抱怨,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微皱,“昨晚倒是听秦霏月提起一嘴,似乎是坠崖身亡了。”

坠崖,身亡?

秦家老爷膝下无子,唯独两个女儿,一个是秦霏月,另一个就是秦大小姐秦安儿。

如今秦霏月嫁给了太子,秦安儿又坠崖身亡,那秦家的万贯家财岂不都成了太子的囊中之物?

恩……这可不算太好。

看着眼前的女人,上官墨宸心生一计,嘴角掠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想从这儿出去,并不难,只要姑娘你,认下了秦大小姐的身份。”

“你开什么玩笑!”秦南音瞪着他,满脸的不可信任,“我就是被人误认为秦大小姐才会进来了,现在还让我承认我就是?那我不是找死?”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认下秦大小姐的身份,本王自会救你离开此地。”上官墨宸的语气很是自信,听到他的自称,秦南音才想起之前关她进来的人,是自称太子。

一个王爷,一个太子,这两人该不会是死对头吧?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他真的能救她出去。

深吸一口气,秦南音这才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你不会骗我吧?”

上官墨宸低头一笑,就连那一双眼也都含着笑意,“秦大小姐如今似乎除了相信本王之外,也别无他选。”

恩,他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她现在,的确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

于是,点了点头,“好,我就是秦家大小姐。”

对于秦南音的回答,上官墨宸很是满意,“秦大小姐被歹人掳走,坠崖失忆,这才会冲撞了太子的迎亲队伍,是吗?”

他,这是在教她应对别人的说辞。

于是,再次点头,“是,我坠崖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官墨宸温柔一笑,“那,秦大小姐这身怪异的打扮,是?”

“是途中有位好心人给的,虽然怪异了些,可总算是能蔽体。”沿着他的问题完善着她的谎言,上官墨宸很欣慰秦南音的聪慧,视线却又落在了一旁的背包上,“那个,恐怕还是本王保管比较妥当。”

她的衣着可以说是路人施舍的,可那包里的东西却未必能圆过去。

秦南音俯身捡起背包,不情不愿的交给了上官墨宸,“给你是可以,可你得答应我好好保管,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特别是有一个小盒子里分装着一些种子,一颗都不能丢了!”

那些种子,是研究所最新研究出来的品种,有很高的药用跟研究价值。

她穿越来这,把这些种子都带来了,估计研究所现在因为这些种子都炸锅了,唉,心塞!

上官墨宸接过背包,这才回道,“秦大小姐放心,本王定会好好保管,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说罢,转身就走。

见状,秦南音急忙将他唤住,“哎哎哎,你这就走了?”

上官墨宸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本王得去准备准备,才好将秦大小姐带离此处。”

“你直接带我走不就行了?”他能开外面的那扇牢门,自然也能看她眼前的这一扇,直接开了带她离开,哪有那么难呀?

“秦大小姐是太子名正言顺抓进来的,要出去,也得名正言顺。”否则太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秦南音撇了撇嘴,“好吧,可是,这儿还有一个呢……”

那个采花贼还躺在地上,万一一会儿起来的,她可咋办!

上官墨宸的视线扫了那采花贼一眼,这才道,“秦大小姐放心,他受了本王一掌,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的。”

他的笑,很能让人安心,那么说了,秦南音便那么信了。

那扇透光的牢门缓缓合上,地牢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静。

诡异的安静。

静到远处角落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更别提身旁老鼠窜来窜去,吱吱叫的声音了。

倒是那个采花贼,倒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秦南音蹲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抱着自己的双膝,感叹着这倒了血霉的人生。

不知道待了多久,远处的牢门忽然有所响动,是上官墨宸?他来救她了?!

激动之下秦南音猛的站了起来,却因为蹲坐得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就跪摔在地上。

“姐姐如此大礼,妹妹受不起。”妖娆的女声,很是熟悉。

“小姐这话就说错了,如今您贵为太子妃,别说是受她这一拜,就算是她给您磕一百个响头,您也是受得起的。”

秦南音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这才看向眼前的两个女子。

一个,就是她的好妹妹秦霏月,另外一个,自然就是秦霏月的丫鬟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尖酸刻薄的样,简直就是完美的继承了秦霏月。

秦南音并不打算搭理她们,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好,伸手锤着自己还有些酸麻的腿。

“小姐,你看。”那丫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轻轻拉了拉秦霏月的衣袖。

秦霏月顺着丫鬟所指看去,这才看见了牢内躺着的那个采花贼。

不由的微微一惊,“秦安儿,这人,是你杀的?”

秦南音扫了眼一动不动的采花贼,这才冲着秦霏月冷冷一笑,“是啊,想轻薄我,被我一个反手就打死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啊?”

吹着自己都不信的牛,无非是想让秦霏月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千万别给他找麻烦。

就见秦霏月抬手挠了挠后脑,很是轻蔑的一笑,“就凭你?少开玩笑了。”

很显然,这牛不但她自己不信,连秦霏月也骗不了。

略有挫败的撇了撇嘴,“怎么样啊?你一个新娘子不在你的新房里等着洞房,跑到我这个地牢来干嘛?”她身上还穿着喜袍,也真是高兴往这种脏兮兮又臭烘烘的地方跑。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这个手下败将啊!”秦霏月笑得无比得意,“我可是哭求着太子允我来看你的,怎么样?有我这个如此心地善良的妹妹,姐姐定是十分欣慰吧?”

看着此刻秦霏月那嘚瑟的模样,不难想象她在太子面前的白莲花表现。

秦南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不过就是想来示威而已,好了我知道了太子妃娘娘,您现在高高在上行了吧?赶紧走吧!”

这种讨人厌的,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走?”秦霏月却好似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噗嗤一笑,“秦安儿啊秦安儿,你以为我来看你,只是来示威的?如今我贵为太子妃,日后便是一国之母,以我如今的身份,需要跟你来示威?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话说到这儿,秦霏月又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见她这样,秦南音不由的低头一阵窃笑,再抬头时却是一脸正色,“那,你想怎么样啊?”

“哦,没怎么,只是做妹妹的来看姐姐,总得给姐姐带些礼物不是?”秦霏月冷声一笑,就见她身旁的丫鬟从腰间取出了一副针包。

那是一副十分专业的中医针灸所用的针包,打开之后,各种粗细长短的针一应俱全。

秦南音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站起身,“你,你想做什么?”

只见秦霏月的手指轻轻滑过丫鬟摊开的针包,似乎是在挑选着,“姐姐也知道,咱们秦家是以医药发家的,虽说如今的产业遍及各行,但这医理药理的,咱们作为秦家人也还是该知道些的。”话说到这儿,秦霏月从那一排针中挑出了一根最长的细针,这才看向秦南音,“早些时候曾听爹提起过,这针灸之术可是神奇的很,今日,妹妹就向姐姐讨教一二。”

“我讨教你妹!”忍不住爆了粗口,秦南音退到了牢房的最里面。

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打针了,这秦霏月居然还拿了这么长的一根出来!

“呵。”秦霏月一声冷笑,而她的丫鬟则已经喊来了狱卒开门。

见状,秦南音急得大叫,“你个小小狱卒胆敢开门的话,我秦家人饶不了你!”

不知是不是碍于秦家人这三个字,那狱卒开门的手果然停顿下来。

却听秦霏月冷笑,“想吓唬别人也得掂量掂量你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狱卒闻言,立刻就将门给打开了。

“给我抓住她!”秦霏月一声令下,几个狱卒便齐齐上前,一把就将秦南音给抓住了。

秦南音拼命挣扎,可显然她的力气比不上那几个狱卒。

而秦霏月,已然手持长针靠近。

“之前曾听爹说起过百会穴,姐姐可知道,百会穴在哪儿?”秦霏月摆出一脸无知的样子,下一瞬却将那针很好的刺进了秦南音的手臂上。

“啊!”秦南音吃痛,厉声怒骂,“你这个疯子!别碰我!”

秦霏月却好似没有听到似的,又从针包里挑了一根针出来,自言自语道,“似乎是记错了,应该是这儿。”

说罢,又将那针刺进了秦南音的胸口。

这次,不知道是扎到那哪个穴位,秦南音只觉得一阵气促,伴随着难忍的疼痛。

“呀,又错了,看我这脑子!”秦霏月说着,又开始挑针,而秦南音的挣扎在那几个狱卒手下变得那么无力,眼见秦霏月的第三针要刺过来,秦南音急得大吼,“秦霏月!你再敢动我,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呵,真是嘴硬。”秦霏月丝毫没有将秦南音的威胁放在眼里,而是朝着那几个狱卒示意,“给我按着她的脑袋,我倒是要看看,这张嘴究竟有多厉害!”

几个狱卒立刻就将秦南音压在了地上,按着她的脑袋,掐着她的下颚,令她动弹不得。

而秦霏月则拿着那长针刺来,竟是生生的刺穿了她的左边脸颊。

口中一阵猩红,脸颊上的疼痛令秦南音再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是一双眼却依旧怒视着秦霏月。

而秦霏月却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啧,太短了,刺不到右边。”

“小姐,你看她。”一旁,秦霏月的丫鬟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秦南音扬了扬下巴,道,“那双眼,好不服气,不如……”

话没说完,可秦霏月却已经明白了,“你是想刺穿她的眼睛?如此恶毒之事,亏你想得出来!”

一声怒骂,吓得那丫鬟慌忙低下了头,“奴婢该死。”

可随即,秦霏月一声轻笑,“这么残忍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既然是你想出来的,那,就你来吧!”

闻言,丫鬟并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是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仿佛她早就等着要好好教训教训秦南音了。

挑出了针包内最粗的一根,丫鬟冲着秦南音掠起一抹奸邪的笑意,“大小姐,从前在秦府承蒙您的照顾,奴婢不胜感激。那这一针,就当奴婢还了您的恩了……”

丫鬟说着,步步靠近,那根硕大的针也离秦南音的眼睛越来越近……

秦南音再也顾不得从左脸刺穿进嘴里的针,慌得大吼,“你若敢扎下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哼!”丫鬟一声哼,“果然是我家小姐下手轻了,别急,等刺穿你的眼睛,我再给你右脸补上一针!”

话音落下,手里的针便飞快的朝着秦南音的左眼扎了下来。

秦南音无法挣脱那几个狱卒的禁锢,只能紧紧的闭上双眼,以求能护住自己的眼睛。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倒是一声闷响,紧接着几个狱卒齐齐松开了秦南音,大呼饶命。

秦南音这才睁开眼,就见上官墨宸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却是掐着那丫鬟的脖子提起,使得那丫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双脚离地,不断的挣扎着,踢打着,一双眼,满满的都是恐惧。

“太子妃新婚之日还来地牢内审讯犯人,此事若被父皇知道了,定会好好赞赏一番。”冷漠的说着讽刺的话,上官墨宸并不理会丫鬟的挣扎,她的踢打丝毫不能影响他分毫。

而秦霏月早在上官墨宸冲进来时就吓呆了,此刻听得他这样说,自然免不了几分心虚,“我,我不过是来地牢内看看姐姐。”

“哦。”上官墨宸面无表情,语气也是不带丝毫的情绪,缓缓开口,也只不过是在述说着事实,“相信父皇见到秦大小姐之后,定会明断太子妃你是来看人,还是来用私刑的。”

“你少用皇上来压我!”秦霏月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样便能给自己壮点胆,如今她贵为太子妃,身后又有上官玄烨撑腰,岂会轻易怕他一个麟王。

可这话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心虚,脑后一阵奇痒,忍不住又狠抓了几下。

而那丫鬟已经开始翻白眼,奄奄一息。

上官墨宸这才松了手,任由那丫鬟摔落地上,转身朝着秦南音走来,“皇上要见你。”说罢,便要俯身去抱她。

这下可把秦霏月急坏了,“你就让她这样去见皇上?!”

就算皇上老眼昏花看不见秦南音身上的银针,可她脸上的那根尤为明显,皇上不可能看不见,若是问起,她可就麻烦了。

上官墨宸却未曾理会她,将秦南音抱起之后才转过身看向秦霏月,神色冷淡,“太子妃不是不怕吗?”

她怎么可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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