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谣歌并不隐瞒,“它的眼睛,是我弄瞎的!”
“这么说,你曾经跟它交过手?那封印他的人又是谁?”安可继续询问,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互相信任和接纳。
“三万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饕餮闯入了我们的领地,吃了我们很多族人。我也是无意之中才刺伤了他的眼睛,后来首领费了很多心思,终于把它封印起来。”
“那为什么不杀死它呢?”安可觉得神族的首领是有办法杀死饕餮的,但他却没有那样做。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呢?
“不知道……神族人不能杀生,否则会遭到天谴。首领捕捉魔兽的时候不会杀死他们,而是在将它们重伤之后丢入戮海海底,让它们自行死去。”谣歌转过身看着安可,她的眼神变得悲伤起来,“神族人信奉神的旨意从不杀生,但是神族灭亡以后,迫于生计我杀过很多人,在那几十年里,我曾一度以为,神谴是假的。直到我被封印在神柱上,我才明白,神并没有放过我们!”
“那样很不公平!你们不能杀人,对方却能杀你们。”安可突然觉得,神族人太过于墨守成规,这个古老的种族被孤立在了弱肉强食的规则之外,注定了它要消亡。
谣歌的神情黯淡下去,她开始回忆一些神族的事情,她说:“首领说,神希望他的子女始终怀着一颗澄明的心,所以不允许我们杀生。但是后来,魔林里形成了无数不同的种族,他们开始争夺领地和物资,从此战乱不断。为了避免战争,先辈带着我们往偏僻的地方迁移,辗转到了穆山,那里是魔林的边缘,气候寒冷,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于是神族就一直退守穆山,与外界隔绝了往来。可是最后,火族为穆山带来了杀戮!神族人不愿违背信仰,即使灭族之灾,也拒绝杀生。所以我的族人,都一个一个地死在了我的面前。”
“原来是这样……”安可曾经一直感到迷惑,神族是神的子女,比那些自然演化来的种族要强大很多。然而在种族争端的年代里,他们既没有统治这片大陆,也没有割据一方。反而退守深山,甚至遭受到灭族之灾。而今她终于有了答案,却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
安可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包扎好伤口,谣歌挺直了背,把头发往后拨。木梳从头顶缓缓移到发梢。她的头发很长,那是神族人的特征。他们的头发和穆山上的白雪是同样的,象征着无暇。
“等等!”安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的头发里有几根黑色的……”然后她看到谣歌的神情呆滞了一下,脸色也冷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淡淡地说:“没关系。”
风乾和摩西在另一个房间里,他们巡视过荒城的情况。这里像是沙漠和城市的过渡带。沙尘混合着铺满了整个城市。荒城里水源稀缺,几乎没有植被。
天色逐渐暗下来,凡是有人住的地方里都点上了灯盏,忽明忽暗的火光稀稀疏疏铺了一路。谣歌受了伤休息得很早,安可替她疗伤后也睡下了。
来荒城的第一个晚上,摩西梦到了十三岁的自己。那个时候他脸上洋溢的多半是高傲或不甘的神态。但是几年后,他几乎是流着泪接受了所发生的一切一切。在夜里醒来以后,他没有看到风乾,房门是半掩的,也没有掌灯。他变得紧张起来,立刻开门出去寻找。
如果不是有心躲藏,在荒城找一个人很容易。摩西走了一段路,就看到风乾孤身一人站在突起的礁石上,他只穿了一件青衫,和自己一样的银白色长发在空中飘起。
荒城的夜晚很怪异,没有林立的高楼和树木,使得天空能够完整地映入眼底。风乾抬起头,只能看到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黑沉沉的漩涡,还有渺小的星光。
风乾看着它,觉得它像极了海,广阔且深不见底。
摩西慢慢走到他身边,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这里吗?”风乾把目光投向前方风沙滚滚的烟尘。
“这里……是火族和北樾族大战的地方!”摩西想了想,三万年前的荒城和其他城市没有区别,但这是进入火族王宫的必经之路。当年的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两支强大的军队厮杀成一片,一连数年,来不及送回的尸骨都被埋在荒城的烟土之下,被风沙掩盖。连年战乱开辟了一个地狱般的鬼城,后来北越族的军队攻克了这座城市,封住了火族的要塞。最后,火族的旗帜在王宫顶端坠落下来,换上去的,是北樾族连年征战所征服的土地的缩影。
风乾的嘴角微微上挑,他站在窗前,眼前是寸草不生的沙尘。他说:“对,火族和北越族的大战延续了数十年,这里成了荒城,三万年了,它没变过。你相信吗?如果你站在这里,只要你往脚下的土地里挖,就能挖出数以万计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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