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大哥点头,知道此事算是定下来了,徐膺绪也放下了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兴致也变得高昂起来,接下来很快话题自然就转移到了徐钦身上。

“说来咱们家还是钦哥儿出息,小小年纪就能得陛下看重,日后还要麻烦钦哥儿多照看着景恒才是。”

“四叔放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景恒也是我弟弟,侄儿一定尽心。”

“那就好,他在外面混着那些野孩子久了,没规没矩的,有钦哥儿照看着,我就放心了。哦,对了,之前听镇江的管事说,家里正在给钦哥儿张罗婚事,可曾定下谁家的姑娘了?”

原本前一句还挺好的,这一个转折,差点儿没闪了徐大少的老腰,就连徐辉祖脸上也是骤然变色,而徐增寿则开始眼神游移,四处乱飘,气氛乍然变得极为诡异。

“呃…”

徐钦真的很想跳上去捂住他这张嘴,只不过貌似太失礼了,而且也于事无补,当然也没法接这话。

因为这事儿,徐钦父子都挨了徐夫人不止一回的数落,但这人选却迟迟定不下来,大家压力都很大。与此同时,现在家里面的人大多都风闻了朱元璋放出来的那个风,这更是平添尴尬。可以说除了徐夫人之外,家里所有有发言权的人对此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徐辉祖是不想就此卷入储位之争徐钦是头大朱棣的反应徐增寿是本能地排斥某些清流,自然心里也就不怎么爽朱允炆。至于徐妙锦,反正徐钦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反对,总之就是在知道这事之后,就算是在自己面前学现代化的化学物理知识的时候,也都不像之前那么恭敬,反而不断对他开启冷嘲热讽模式,把徐大少气得够呛。

而徐夫人却不管那么多,这个消息反而导致了她的眼光进一步提高,毕竟有这么优质的一个备选打底,所以这两天她倒是不急了,颇有些认准了的意思,可这事其他人也不好过多干预,只能是愈发尴尬。

“膺绪,出门在外不容易,开支用度可够?不然让你嫂子再多支取一些。”徐辉祖见情况实在不妙,难得地对他主动嘘寒问暖起来。

“有劳大哥挂心,用度倒是够,镇江的崔管事一应用度都是准备妥当了的,再加上小弟身在兵营,其实也用不了多少。还是这钦哥儿…”

“这怎么能行!就算四叔要与士卒同甘共苦,那也不能委屈了四婶啊!再说了,徐家人丁不旺,大家都还等着四叔再给咱们家再添个弟弟妹妹呢!”见徐辉祖都主动出击,试图转移话题了,徐钦也是极有眼色地迅速跟进。

“这不你都要成…”徐膺绪一时间确实也摸不着头脑,反而极为恶劣地怎么都不肯绕过此事了。

这要不是知道他木讷老实,徐钦都怀疑他是故意在使坏。

“就这么定了!让母亲再多调拨一些平时用度,让那个崔管事多给叔叔婶婶准备些强身健体的进补之物…”

“你叔叔婶婶的事情,用得着你来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叔叔你还不知道,这小子别的没学会,倒是这不孝上面,跟他爹一个德行!自己的亲事,自己不着急,这徐家的香火大事全落到我一个人头上…”旁边不远处的徐夫人正好又赢下一局,一听他们说的话题,马上就开启了日常碎碎念数落模式。

在这个话题开始的时候,徐钦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在母亲插话的一瞬间就成功入定,而徐辉祖则是狠狠地剜了徐膺绪一眼,然后就无奈地做乖巧样,旁边的徐增寿则是想笑又不敢笑。

徐膺绪只是性格稍显木讷,又不是真傻,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不过局面已不是他能控制,也就只能赔着苦笑听大嫂的抱怨了。

幸亏她现在玩牌玩得正起劲,三两下就转头去专心玩牌了,这才让在场的大多数人稍稍舒了一口气。

除开此事,这一大家子的年夜也算是其乐无穷,让人很难想象若干年后徐氏两国公门第之间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为了争夺祖产御前对质打官司的恶劣关系。

当然了,两家分道扬镳的核心事件其实就是朱允炆当殿刺死徐增寿,而徐辉祖则在其中无意间成为帮凶的事情。就目前而言,任谁也想不到几年后会发生如此狗血和离奇的事情,大家相互之间完全没什么矛盾,反而因为家族人口不多,都有一种很真挚的家人情义。

次日一早,不但徐辉祖、徐增寿、徐钦三人需要入宫参加正旦大朝贺,就连有诰命和封号在身的徐夫人、徐三夫人以及徐妙锦,也都需要入宫参拜。虽然目前中宫虚位,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废,毕竟人郭宁妃领宫中事务,除了没有名头,实与皇后无意。

至于其他的小孩子们,则在一群护卫的陪同下满城乱跑,去各家关系比较好的勋贵高官府邸拜新年、打秋风去了。

直到午后,一行人才晃到十王府门前。

“真,真要去啊?”

“为何不去?安王殿下也是咱们的姑父呀!趁他还在京师,咱们多去拜见拜见,有什么?哦,不会是四姑姑您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担心殿下的荷包了吧?哈哈哈…”徐景昌实则就是个调皮鬼,由于大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徐钦的身上,所以对他的约束自是不知不觉间小了许多。

“胡,胡说八道!什么嫁不嫁的!”徐家四姑娘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到了知羞的年岁了。

“这是祖父和陛下定下的亲事,由得你不嫁么?再说了,殿下也是一表人才,怕是有人心里不知道多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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