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益亨信手摇着纸扇,张嘴冲着坐在对面的杨从循吐露出那三个名字,杨秀才他顿时就“啊呀”一声惊呼:“这么说,那个去贵号置办棺木捐冥差的怪客便是这位先前起意抢夺狐仙宅邸,如今为求活命而应承厚葬三位狐仙的小刘员外?”
见杨从循一口叫破那人的身份,孙益亨笑呵呵得首肯道:“却不是怎的,既是许诺厚葬,岂有不用一副好棺木的道理?若是随便用一副被狗头一碰就碎的棺木下葬,让尸体被野狗从坟里掏出来扯碎了,那就不是厚葬的意义所在了。”
当听到孙益亨无意间提起“狗头碰棺”一语,杨从循顿时就是一呆:“孙兄家学渊博,杨某佩服,但不知孙兄你方才提到那‘狗头碰棺’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城郊生活的野狗还会去死者坟前磕头拜棺不成?”
听了杨从循的问题,孙益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杨兄你见得差了,那些野狗不是去叩拜死者的棺椁,它们是在想方设法撞破外面这层棺木,也好掏吃棺材里盛放的尸体。
据孙益亨讲,但凡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之际,这世间就会生出一种特殊的野狗。
这种野狗却与那些以在田间捕猎寻常兔鼠的普通野狗不同,一门心思只吃那些倒毙在路边的死人,甚至还会去荒坟乱葬岗子上掏挖那些埋藏不深的棺木。
在用头撞破棺材的盖板之后,这些掏吃死尸的野狗会将尸体从棺木当中掏出来扯碎,吞下肚去。
听孙益亨说,凡是吃过死人肉的野狗都会双目赤红眼放凶光,而且还有可能结群袭击过路的生人。
天幸是这种野狗的眼睛十分怕光,在大白天几乎不出来活动;等到天色晦暗之际,这种野狗就纷纷从白天躲藏的阴暗角落里爬出来,围绕着荒坟乱葬岗子一圈圈奔走嚎叫不休。
一旦要是让它们发现附近有落单的活人,立马就会一路小跑的踪上来伺机伤人。
说到这里,孙益亨摇头叹了口气道:“虽然事死不如事生,‘过世哭’总比不得‘在世孝’,但这将先人厚葬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最起码也该将棺木深埋一丈,坟上再起顶堆土,这样才可以让自家长辈免遭那狗嘴撕扯之苦,并非花钱捐出什么花样来才是厚葬祖先。
世人见那家为祖上捐差厚葬之后发达了起来,便有样学样得去给长辈厚葬捐差,甚至连已经入土安眠的长上也要再度破土惊动。
殊不知这风水一途,在葬却更在人,你家非是那等积善积福的人家,这地下的祖先纵有冥福,也绝落不到你的头上。”
说罢,孙益亨又冲杨从循一声长叹:“惜哉众生本愚,连这等浅显的道理也见不明白。就连民间亦多谣传说这捐冥差得来的补服有户部的官气护身,可保尸身在地下不朽不腐,不然为何那起身扑人的僵尸皆着这身下葬的补服?杨兄你且说,这又是什么道理?”
见对面杨从循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孙益亨满意得点点头,继续开口道:“正是因为这世上只有那些使得起银钱,买得起厚重棺木给自家长辈下葬的世家大户才舍得将出这几十两银子去户部捐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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