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枫知他有原则,没强求,兀自把象征安全的棉花团塞进耳朵里,嘿嘿嘿,笑得恶劣。
比赛次序是某位不认识的佳人先,然后到我,最后是白可。
我提议和白可换,白可没同意。
圆眼睛含柔带水,十分动人,笑意浅浅说,“听了喜乐佳人的琴曲,受到鼓舞,我会弹得更好。”
哎呀,给力!
我顿时信心满满。
白可含笑,藏在眸底的,是无边宠溺。
遥想当年,公主初弹琴,就不好听,太傅说很正常,多练练就好了,结果事与愿违,越练越不好听。
太傅不信这个邪,公主也不死心,天道酬勤,终于,公主练出了——能把人吓跑的琴音,方圆十里无人烟。
从此,小公主弹琴,成了宫里人的噩梦,夜晚难昧,白天恍惚,要好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甚至因为公主的琴声,贵妃殿变得越发冷清,夸张传言有会释放魔音的妖怪,听到的人不是疯就是傻,有鼻子有眼,唬人之极。
贵妃笑道,“正合我意,不用与那些人虚与委蛇,耳根子清净。”
这话是真,也是为了安慰失落的小公主。
小公主坚强,表面安乐无事,私里黯然。
“白可,你说我弹琴是不是很难听?”
摇头。
“你在安慰我吧,我也想弹好听的曲子,能够触动人心,给他们力量。”
忆起往事,白可微微笑,眼神越发温柔。
小公主,你一直是我的力量。
一曲落,墙内外的人都在等第二曲。
甚至,因为之前的发言,墙内人对喜乐佳人的这一曲期待更甚。
倒要看看,有什么能耐,能够影响他们。
声起,一秒两秒三秒,众人面色古怪,觉得不可思议,怀疑是自己幻听了,竭力忍耐。
我初始忐忑,看没人离开,放下心来,全心全力弹得更起劲,琴声大作,整个人沉浸其中。
五秒六秒七秒,终于有人受不了尖叫着跑出去,这一下,像点醒了求生的通道,唰啦啦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狂冲出去,要多快有多快,衣袂翻飞,百米冲刺,什么礼仪姿态,都抛到了一边,保命要紧。
墙外的,摆摊喝茶遛鸟,一时间全部阵亡,屁滚尿流,四处逃命,就连笼中鸟都给吓晕过去,独留一地狼藉,人走茶凉。
从此,京城三景,陨落一景。
从此,民间有了个可怕传说:闻风丧胆,琴声锯锯。
场内,不是评委的主事,全跑了,留下四个尽职尽责的评委和堵着耳朵淡定如没事人的亲枫。
黄主事使劲咬着牙,内脏几乎要爆血。
怎一个难听了得,直接晋级恐怖。
明明每个音每个调每个手法都是错的,若一下下的来,给人缓冲时间,也不会难受至此,可偏偏弹得飞快,手法残影,在错误的道路上用上了加速度,一骑绝尘,超出人体耳朵的承受范围,好比拿着锯子飞快锯木头锯青铜,噪音尖锐叠加,难听到要命。
而且,因为它出现的时机格外突兀,前面都是悠悠美音,然后突然出现,没给人起承转合的反应时间,骤然袭击,难听的等级一下子飙升十个度,完完全全的身心折磨。
我专心弹琴的时候,一心就会在琴上,偶尔抬头也是看看白可,因为他一直微微笑看着我,俊秀温柔,让我很有力量。
因而,完全不知场内已经空荡,直到弹完,松下心神,左右看一眼,才发现,人都没了,包括同一组的佳人,留下空空木琴。
还不等我低落,就闻耳畔掌声响起。
回头。
白可漾出治愈系的笑容,清软的声线带着肯定。
“很棒。”
我瞅着他无比真诚的模样,又一点点欢喜起来,驱走悲伤。
已经元气大伤的评委,勉勉强强站立,听了话,内心咆哮:哪里棒了!
鉴于我的破坏程度,三个评委不约而同评了个空白,连个最末的丁也不肯给我,这也是陌上少年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估计也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唱。
时墨倒是与众不同,给评了丙。
唇色有些苍白,依然面无表情说,“尚可。”
即使最后经过讨论,我还是得了个空白等级,我也万分高兴,能被肯定,再怎么微小,也会无比高兴。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经过我的琴声洗礼,后面的人,除了白可,全都发挥失常,无一幸免。
好愧疚,怎么和说的时候不一样。
皇宫。
大公公急急忙忙跑进金銮殿,边跑边说。
“陛下,公主今日的抚琴赛已经结束。”
皇帝审批奏折的毛笔一顿,面色古古怪怪。
“结果如何我就不问了,我只想知道那些人还好吗,要不要派太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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