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夜雨成冰,凝在树梢,晶莹透亮。

宾客从地上醒来,浑身酸痛,宛如经历了一场噩梦。

孟然之将字房留了出来,在分岔路口与林焱道别,“昨晚可真是惊心动魄。吓得本公子差点尿出来。”

林焱点零头,他手腕上有一红点,不知是何时留下的伤口。

林焱没有话,孟然之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

林焱耸了耸肩,“五日后,是生是死,总会有个交代。”

“五日后……”孟然之收敛笑意,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虽然只认识了一夜,但你我已是朋友。你若不死,我请你大醉一场。”

孟然之伸出手来,林焱与他击掌,“一场可不够!你好歹是个公子,我下半辈子可就赖上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孟然之跨上大宛马,双手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林焱抱拳还礼,“必有再见之时。”

孟然之扯动缰绳,朝官道飞驰而去。

他不时回头观望,林焱站在树下,逐渐变,渐渐远去。

离开岔道,孟然之笑容消失不见,他心中焦急,必须尽快赶回王城。

行不多远,巨木横在路边,孟然之看也未看,一掠而过。

林径穿梭,官道独行,快马加鞭。

人不离鞍,马不停蹄。

亏得大宛马耐力极佳,在正午之后,已能见着王城城郭。

王城“昌隆”,建都至今三百余年,容纳百万人口,四通八达。

这是燕国最大的城市,也是真正的子脚下。

“昌隆”城威名远播。

因为从未有其他国家,像燕国这样,将都城建得离边境如此之近。

不落之城,这是“昌隆”的另一个名字。

三百年间,几经战乱,却屹立不倒。

远远望去,她就如同一条卧龙,盘踞在平冈之上。

看似古老蒙尘,但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燕人尚武,或许根源来自于此?

可惜孟然之今日没有兴致,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继续埋头赶路。

日暮,终于在关城之前,挤进城门。

从西门入。

进入城中,他便踏镫下马。关城后不得纵马,这是规矩。

即将日落,城中行人仍旧络绎不绝。此处属外城,多是平民散户,粗布麻衣,孟然之颈上白裘与周遭格格不入。

但一路上,倒有不少人对他笑脸相迎。

孟然之一一点头致意。

行不多远就会被老人拉住聊聊家常。

他恭谨回应,“何老,过几日可要下场冻雨,你家羊肉馆屋顶年久失修,我明日来帮你补补。”

被稚儿团团围住,伸手要糖。

他温声回答,“下次孟哥哥考校功课,答对就给糖吃。”

急着媒的妇人更是数不过来。

他装出来模样,“我可不爱那些姑娘,各位姐姐可愿入我孟家门?”

孟然之始终面带微笑,谈笑如常。

快要离开外城时,偶尔听见有人着话,“多好的孩子呀,可惜那出身……”

孟然之略微皱眉,却没停下脚步。

越过跃马桥,便是跃马夜市,一条西河贯穿全城,也将贫富分开。

跃马夜市最是热闹,已有不少商家开始招揽游人,不过一河之隔,庶民虽能游玩,却多数此生无望在此定居。

孟然之穿过夜市,牵马入巷,数十步的距离,已经见不着平民百姓。

面前道路又复宽阔,宣德街,达官显贵多住于此。

一路走去,不时有门童斯送来媚笑。

孟然之置之不理,冷着张脸,走向街道尽头。

那里只有一扇大门,还有望不见边的围墙。

门前石狮如若活物,孟然之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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