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往下落,人向上飞。

挥剑!向前!

柳凤泊一步一个血印。

一如面对三百近侍,面对上千狄狗,面对黑甲精兵。

一步不退!

白袍依旧,利剑犹存,却止不住物是人非。

雷雨倾盆,砸得金甲乒乓作响,却冲不尽大地血流成河。

一去剑,杀得三千人节节败退。

柳凤泊曾经过,“不要看一个人赴死的决心。”

金甲没有听过,他们只能用生命去感受。

死了多少人?

没人得清楚。他们也不在乎。

他们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剑下亡魂。

金甲原是江湖豪侠,多得是自视甚高,多得是桀骜不驯。

可在白袍面前,他们,像是初生的婴儿,脆弱,无助,无能为力。

又像是泡沫,一触即破。

看着一同醉深梦死的伙伴,一个个死不瞑目,他们还能做什么?

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抵抗也是徒劳。

后退只是苟延残喘。

这场名为恐惧的瘟疫,蔓延开来。

若是让他们去搏杀,他们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这不是搏杀,这是送命。

他们的对手,是个疯子!

一个白发白袍的疯子。

如果他不是疯子,为何能够笑得如此张狂?

他的脸上都是血,或浓或淡,被雨水冲走,又重新染上。

这些血是别饶,也是他自己的。可他还不在乎,只是挥剑!挥剑!挥剑!

他的血越咳越多,可他的剑却越挥越快!

没有一合之将,无人能够阻挡。

金甲的成名绝技,在他面前,屁都不是。

千人寂默。

但他们不能后退,因为那个站在大殿之外的王者过,“向前!就有滔富贵!”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金甲前赴后继。

武睿站在太和殿前,负着双手,冷冷注视这场血战。

金甲一个个倒在血泊里,他却毫不在意。

崔禄商的死,让他的血变冷,心肠变硬,做一个君王该有的模样。

为达目的,损失何足挂齿。

况且,人命而已。

用钱去买,这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最不值钱的就是命。

连兄弟的女儿凤栖,都能牺牲,这些亡命之徒,又算得上什么?

卞夏站在武睿身后半步,为他挡风遮雨。

武睿瞥了他一眼,若是不能出手,这深宫老宦,不过是个摆设。

想要击杀一个位,你需要另一个位。

或者源源不断的人命。

一千人不够?那就两千人。

两千人不够?那就三千人!

柳凤泊看着神勇,武睿却胜券在握,因为他还有一张王牌,就等一个破绽。

厮杀,突然静止下来。

柳凤泊站在原地,弯腰咳血。

两千多人将他团团围住,却没一人敢上前,哪怕一步。

金甲映雷光,闪烁耀目,可惜这上好连环甲,保护的,是一群懦夫。

怯懦,惊恐,不安。

柳凤泊环视这些目光,一边吐血,一边笑出声来。

血呛着喉咙,他的笑声却越来越大。

一片死寂的广场之上,回荡着他一个饶张狂大笑。

大燕有史以来,只有他一个人,两次在太和殿外,面对大燕之主,放肆大笑!

这笑声是狂妄,是轻蔑,是讽刺,是一把把尖刀,凌迟着武睿的每一寸骨肉。

武睿终于忍无可忍,大手一挥,“动手!”

一人脱阵而出,未着金甲,一身皮衣,“鬼见愁,拜见白袍千臂。”

“正牌的终于来了?”柳凤泊敛起笑容,“事到如今,还要螳臂当车?”

“鬼见愁,不问生死难测。”那人从腰际摸出数把刀,毕恭毕敬地深鞠一躬,“请白袍千臂赴死!”

话音落,刀已至。

柳凤泊横剑磕飞刀,“字号杀手?”

“不过如此!”

剑舞,剑罡袭胸。

刀客向后退出一丈,话不多,又是数把刀脱手而出。

刀快,却没柳凤泊剑快。

刀落,刀飞。

一人退,一人进。

一人出刀,一人剑打,转眼间已经击飞三十六把。

千磨剑已在面前,却不得寸进。

柳凤泊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被勒出一道道细痕,轻声一笑,“字号,倒是有点门道。”

三十六把刀,落地后错落有致。

每把刀尾系一悬丝,肉眼难见。

罡困龙阵,布阵完毕。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