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削断长剑,折开弯角,正中面门。

血珠如墨,点滴入水,晕开偌大红潭。

林焱落在尸首之上。

剑尖拭着金丝绸缎,冷眼环顾四周。

一众金甲噤若寒蝉。

林焱肩上刀口翻卷,金甲面面相觑,只觉心底发寒。

以伤换命,谁愿与疯子搏命?

金甲战意,一落千丈。

林焱心如坚冰,再次迈开脚步。

恐惧是徒劳,话语也是徒劳。

既然面前无路,那便杀出一条血路!

杀戮再起。

血花与雨露齐舞,剑音同刀啸共鸣。

一颗颗水珠逆刃而过,鲜血像冬日后初开的迎春,而生命是午夜昙花的最后芳华。

金甲染血,少年无言。

血战,从不存在怜悯。

刀来剑往,各安命。

林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已鲜血淋漓。身上多了十三个伤口,或大或。

最重一剑刺穿腹腔,血液泊泊外流。

不过,他用十三道伤口,换了十五条人命!

整整十五条人命!

可眼前为何还有这么多人?

身体在变冷,心跳不断加快,脑袋一阵晕眩,林焱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腿上中的那刀,让他举步维艰。

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

但是,还不能倒下!

身边有七把兵刃!

以一敌七,那又如何?

林焱奋力顶开重击,反手再杀一人,却瞥见斜里捅来枪尖。

林焱急忙扭转身子。可他退受创,步伐凌乱,已是跟不上躯干扭转,眼看又要硬吃一枪。

那枪尖划开诡异弧度,不是劈向林焱,而是劈向柳凤泊!

林焱绝不允许,柳凤泊的尸首,不能受到丁点亵渎!

他用尽全身气力,扭曲身体,侧身滑步。

可人力终有尽头。

枪尖划过腰际,挑断腰带。

柳凤泊尸首滑落,重重落在水郑

持枪那人,再举长枪!

“滚开!”林焱双目赤红,顾不上自身安危,顾不上身受重伤,拼尽全力,挡在柳凤泊身前。

枪尖刺透肩膀,疼痛钻心而至。

林焱咬紧牙关,截断枪尖,反杀那人,可身后空门大开。

三柄钢刀狠狠落在背上!

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林焱喷出一口鲜血,硬是转过身来,利剑一抹,再杀三人。

他拔出断枪,抱起柳凤泊,奋力挪动脚步。

太和门就在面前,他甚至能够看到,孟然之嘴角微笑。

可,谁也不是铁打金刚。

双腿发软,两眼发黑,林焱滑倒在地,与柳凤泊在泥浆血水中滚作一团。

身前,就是太和大门。

门外,就是另一世界。

可他们卧在终点之前。

一时间,广场之上寂静一片。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除雨落成线,再无声响。

金甲侍卫暗暗咽着口水,武睿默默松开双手。

孟然之皱紧眉头。

一切尘埃落定?

林焱的手指颤了颤。

还没有结束!

风鼓雨横飞,林焱又一次站了起来,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挺然而立。

在所有饶注目下,林焱挣扎着蹲下身子,将柳凤泊重新扛在背上,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挪向太和门外。

留给众人,一个孤独倔强的背影。

武睿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忘了发号施令。

孟然之双手颤抖,欲要伸手,又缓缓放下。

这些,林焱都看不到。

他的意识模糊,他身上没有一寸不在疼痛,身体就像是龙卷肆虐而过的港口,满目疮痍,内脏更是如同撕裂般痛苦呻吟。

可他全不在意。

就连彻骨冰寒,他也全不在意!

他的眼中只有那一扇门!

一步!一步!一步……

林焱走出太和门。

他终于扯出微笑,拍着柳凤泊的手掌,“走吧,我们去喝酒桃花树下的刀子酒。”

然而,意弄人。

大地颤抖起来,黑马奔腾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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