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亲自上前跪到白鹤染榻边,背冲着她的,“王妃,奴才背你上轿。”

白鹤染没拒绝,就由于本背着从偏殿出了来,走到外殿的时候却叫了停,然后问于本:“你方才说,太后娘娘晕过去了?”

于本点头,“的确是晕过去了。”“这怎么行,好歹也是太后,眼下人还晕着,我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于心不安啊!”她想了想,然后叫默语:“你从药箱里取一枚三寸长的金针,在太后娘娘左手中指指腹上连扎三针。记着,每针都要扎

到底,完,还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权烟道:“人总昏迷着不是好事,眼下宫里没有靠谱的太医,就昨天那位的医术,治不好还是轻的,万一再给治坏了那可就真要了命。我既然赶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当然,这三针也不算是我白送的,既然那张万两换银票你们拒不肯收,那就当做我出手相救的诊金吧!唉,说起来用一个药方子的价钱换成救治一命,我实在是亏得很。罢了罢了,谁让赶上了呢!默语,去吧

,别给太后娘娘耽误了。”

默语差点儿没笑抽了,强忍着快速走进内阁。不多时,就听到叶太后杀猪般的嚎叫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凄厉无比。于本感叹:“王妃不亏是神医,三针下去太后居然就醒了,这要是让太医院来治,指不定得喝多少苦汤药呢!”感叹完还告诫权烟一众人等,“你们可都得记着点儿王妃的大恩,救命之恩大过天,以后再

见了王妃可得当恩人待着,都听懂了么?”

一众宫人齐唰唰地答道:“奴婢听懂了,记下了。”

此时的权烟是一脸的绝望,三针,扎穿整个指腹,那能不醒么?那是生生扎醒的好吧?再狠点儿都能直接给扎死了!

这白家二小姐果然够狠够毒,如今想想,太后整日里挖苦心思地想着怎么对付她怎么弄死她,真是一点儿都不多余。这样的女儿留在白府,侄小姐母子三人哪里还有翻身的可能?

于本不再多说,背着白鹤染走出大殿。院子里停着一顶八人抬的软轿,十分华贵。

于本告诉她:“轿子是皇后娘娘出行时用的,因为这去天坛是跟着皇上一起坐的车撵,所以轿子就搁在了宫里。娘娘早就有话,如果王妃您在这期间进了宫,就让奴才用这顶轿子送您出去。”

她轻“咦”了一声,“皇后娘娘知道我会进宫来?”于本说:“也是猜的。但娘娘说了,太后因为府上二夫人的事一直记恨着您,平时宫里人多她也没什么机会跟您找不痛快,但这会儿却与以往不同,不但十殿下不在上都城里,就连皇上皇后都要外出祭

天祈福,这对太后来说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依着太后的性子,她肯定是不会错失良机的。”

白鹤染点点头,“皇后娘娘真是深谋远虑。”不亏是当上皇后的,心思果然细腻,思虑也的确周全。通过此举她也能看得出,君慕凛那家伙在自个儿的家族里实在是很吃得开。

她抿嘴笑了起来,由默语搀扶着坐进轿子里。八名宫人稳稳地将轿子抬起,耀武扬威地出了德福宫的大门。

德福宫上上下下皆是松了一口气,赵太监抹了把汗说:“起初还以为把人骗进宫来就能随意搓磨呢!谁成想,请进来的人不但不好拿捏,她简直……简直就是个瘟神。”

权烟点点头,“瘟神不除,天下难安。”

德福宫终于安宁下来,除了老太后偶尔还要发出几声惨叫之外,再没其它的动静。白鹤染的轿子也稳稳地越走越远,直到拐了弯再看不见,才有一青衣男子自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

青衣折扇,和光同尘,却已不再是当年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如今他的眼里悲伤尽透,每一呼一吸一颦一动都环绕着挥散不去的哀愁。

这是四皇子,君慕息。

他看着白鹤染远去的方向,看着看着就露了笑容出来,口中反复地念叨着一个名字:“婳宛,婳宛,若你当年也能有她这般气势,是不是就不会被送到那样的地方?受那样的苦难?”

说到这里,却又带了几丝嘲讽摇头,“不对,不怪你,怪我。没有人为你撑腰,你哪来的气势?我不能像凛儿那样给你无畏的底气,你如何抵抗?说到底都是我的错,你该恨我。”

他离开原地,大步踏入德福宫,一掌伸出,砰地一声打开刚刚关起的宫门,吓得院子里的宫人跪了一地。

还以为是白鹤染又回来了呢,抬头一看不是,顿时松了口气。可再仔细一瞧,竟是四皇子君慕息负手而来,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赵太监上前行礼,真想问问他来此为何,君慕息心中郁结之气却一时难平,折扇一挥,赵太监原地打挺,直接就飞了出去。落地时砸在个木墩子上,砸了个稀碎。德福宫内阁,君慕息双手负于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被白鹤染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叶太后,眼中是痛快的讥笑与嘲讽。他这个人从来与人和善,人们都说他淡墨如水谦谦君子,却唯独对上这叶太后,什

么风度什么优雅,他恨不能挥剑斩杀,剁肉拆筋。“今时不同往日了吧?”君慕息淡淡地开了口,唇角含笑,目光中却透着无尽杀意。“不是每个女子都像婳宛那样任你摆布,也不是每个家族都像当年的苏家那样,轻易就落入了你的圈套。想用当年对付

苏家那套再来对付白家,对付白鹤染,没那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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