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雍亲王府当真是大的出奇,鱼儿跟着家丁一路行的腿脚都酸了,才算是将这地界走了个遍。
好在是头一日入府,那些粗重的活计还没安排下来,用了晚膳,鱼儿同佩儿早早回了下人房歇下。
要府邸嬷嬷安排她们所住的下人房也实在古怪,分明是一字排开的大通铺,可光溜溜的床榻上不见一床被褥,甚至于落了灰也无人清理。
想到方才于府邸熟悉环境时,分明见另一下人房乌泱泱挤满了人,怎这里却如此冷清?
她一璧铺着自己的床铺,一璧向同住的佩儿问道:“唉,你这么大的屋子就咱两人住着,那嬷嬷也算是优待咱们了。你瞧着隔壁房,一样的大活生生挤了十余人。如今正值盛夏,当了一日的差闷出一身汗,入夜人聚在一处还不知要窘成什么味儿。”
佩儿是极内敛害羞的性子,一日里也不上几句话,鱼儿问着,她只顾嗯嗯啊啊应和着她,半分没有想与她闲话的意思。
待床铺收拾好洗漱完,佩儿早早入榻而眠。
倒是鱼儿换了环境,辗转反侧如何也难以成眠。
她蓦地从榻上坐起,冲对铺的佩儿唤了一声:“你睡了吗?”
侯了半晌,才听佩儿轻声答了一句嗯。
鱼儿扬眉一笑,挪了个矮凳在佩儿榻前坐下,手肘撑着床榻,手掌托腮凝着她:“与你商量个事儿。”
佩儿看她一眼,身子略微向里头挪了些,点一点头。
“今儿个在府邸转悠的时候瞧着北面屋舍要比南面多些,且草木也多,极难洒扫。我看你身子骨弱成了扬风拂柳,那北面往后便由我洒扫,你只负责南面轻松活计即可。往后你我有些时日要相伴于此,彼此有个照应也是应该的。”
佩儿点一点头道声多谢,拉一拉被衾背过身去不再理会鱼儿。
鱼儿又在她榻前嘀咕了一会儿,见佩儿不再理她,自觉无趣回了自己榻上。
其实她哪里又愿意去做那脏累苦差?不过是日间听着嬷嬷提及年曦尧居南殿,如今既一时半刻离不得这鬼地方,总也得避着她,否则岂非羊入虎口吃不了兜着走?
佩儿应下了此事她才略宽心些,四仰八叉平躺在榻上,目光凝在菱窗外漫繁星之上,数着数着,生了困意。
头一日入陌生环境而居,鱼儿总是睡不踏实。
睡不了半刻便要醒来须臾,翻一翻身,挠一挠腮,浑像个山野里的猴。
这般折腾了大半宿,好容易沉沉睡去,却又听见似乎有人在唤她。
这才不情愿睁开了困倦的眸子,揉一揉眼,口中嗫喏道:“谁啊?”
“鱼儿,鱼儿你醒醒!”
那声音是从佩儿所睡的方向传来,鱼儿撑起身子望去,见佩儿扯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面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
她眸底尽是惊恐之色,指着门背后立着的粗木屏风声音颤抖道:“那儿!那儿方才有人!”
鱼儿赶忙下榻护在佩儿身旁,抹去她额间细密的汗:“哪来的人呐?你别是梦魇了。”
佩儿用力咬着嘴唇死命摇头:“我瞧见了!穿一身红衣,就坐在我榻边儿,我惊醒与她对视了一眼吓得嗓尖儿都发不出声音来。她咧嘴冲我笑着,快两步跑到了那屏风后头!”
她话时言语带了几分紧张,瞧着倒不像是在与自己玩笑。
加之虽与她相熟不久,可她那性子也断不是会随意诌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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